从原先制定计划要直接与修旋利川一同前往弗雷尔卓德再转道暗影岛,到现在和张陆离以及那个新人吧唧一口,三个人选择去诺克萨斯境内寻找大宝刀匣的下落,不过是一天时间而已。
但这一天时间对于薇亦柔止来说,恍若一年之余,所经历之事的复杂与曲折是常人难以想象的,不过好在一直有张陆离在,薇亦柔止的心思大可放下去,只要安心跟在他身后就是了。
不知不觉间,薇亦柔止对张陆离逐渐开始产生出一种名为依赖的情感,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其实自己内心深处并不是依恋那个曾经的自己,而是依恋那个现在抢用自己的身躯的男人。
偶尔薇亦柔止也会在恶魔古堡的大房间里胡思乱想,她会想到张陆离怎么换衣服,怎么洗澡,怎么面对那些女孩子要去面对的事情,甚至会想到张陆离会不会用自己的身体去谈恋爱。
薇亦柔止可还未曾谈过恋爱,甚至连暗恋什么的都没有过,不过她倒是知道有个男孩儿一直喜欢她,早在陆采薇尚未离开京北的时候,就有一个同班同学男生向她表达过爱慕之意,只不过那时候年岁尚小,陆采薇并没有放在心上,加之陆建川与罗熊都不甚支持,所以那男孩也一直都没能和自己有过什么故事。
在之后的岁月里,她都独自躲在房间里,要么画画,要么拿着剪刀针线缝缝补补的,总之再也没有接触过除罗熊以外的异性,后来直到发生了出车祸那件事之后,陆采薇才随着张陆离灵魂的靠近,从躯壳中离开,被迫转移到时代游戏中去,现在的她,就是时代服务器里的一串数据流。
哈,陆采薇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不知不觉间,她竟将超自然与科幻相连接出一条细线,鬼魂的尽头是服务器终端,某种意义上,它们都是二进制的产物,码农和驱魔人也不过一线之隔而已。
黑蜡烛号已经在张陆离的动作下开始修复,修复船只很简单,只要做几个船里的任务就可以了,收集收集物资修补,跑个腿的事情而已。
张陆离带着薇亦柔止二人都在船长室里待着,他拿着一张瓦洛兰的地图直发愣,这张图他没见过。
之前张陆离见到的都是副本地图或是当时游戏地图,像这种远超出自己认知的历史地图他还真不是很了解,只能说有一定涉猎,但绝非事无巨细之人。
不过好在张陆离还是能够辨认出码头的,他再三确认之后,才朝着西边指了指,“往那边一直走,绕过海峡就能见到龙门码头了,龙门码头是距离咱们上岸最快也是最近的地方。”
“我以为会去祖安那边,从祖安坐非法缆车进入诺克萨斯境内。”薇亦柔止在地图上祖安的坐标位置轻轻点下去,“还记得吗,龙鲸德罗耶克说过,艾克也曾是制造第五之地的工匠者。”
张陆离思忖片刻后,摇摇头,“不,从祖安绕过去固然是快,但在历史上祖安现在恐怕还是一团糟的时候,厄之子厄加特刚刚从沉钩中出来没多久,现在那里是他的地盘。”
薇亦柔止茫然地点点头,显然她对于厄加特这个角色的身份知道的并不多。
厄加特曾一度是诺克萨斯强大的处刑人,但这个让他为之杀人如麻的帝国,最后却背叛了他。铁链束缚着他,并迫使他在一个新的地方懂得了力量的真正意义——祖安地下深处的监牢矿坑——“沉钩”。后来的一场灾难让祖安城中混乱肆虐,厄加特也借机破土而出,在祖安的地下犯罪世界傲视群雄。曾经奴役他的铁链,现在是他折磨猎物的工具,他会用枪火洗礼自己的第二故乡,肃清那些不配苟活的人,将祖安铸成一座痛苦的熔炉。
厄加特一直都相信自己是一个有资格的人。作为处决弱者的处刑人,他就是诺克萨斯活生生的理念象征:只有力量才是统治万物的真理。因此每当他挥起行刑者的巨斧,都是在向世人宣示这一理念。他的荣耀随着他身后的尸堆越积越高,他的威严也是无数战团的军纪保障。
即便如此,权谋者的一句话就足以颠覆他的人生。厄加特奉命前往遥远的祖安,破坏一桩所谓的针对诺克萨斯统治者的阴谋,但当他发现自己中计的时候,已经太迟了。在他远离王都的同时,篡位者斯维因已经夺得了诺克萨斯的控制。厄加特被炼金男爵的探子们团团包围,拖进了祖安底层的炼金科技矿坑。他所相信的一切都是谎言,他怒不可遏,但此时的他已经是无力回天。到最后,他失去了所有的资格,只能默默地忍受着矿坑中的恶劣条件,等待自己的死亡。
在“沉钩”里,死亡有许多种形式……
矿坑的监守人,沃斯女伯爵,偶尔会接受囚犯在不堪折磨之下痛苦的供认和忏悔,赏赐的奖励就是予以自由——用她的刀锋。坑道里回荡着的惨叫声,让厄加特逐渐了解了祖安的奇观。这座城市拥有某种特别的东西,某种非凡卓绝而且深入人心的东西,即使是将死之人喷洒着鲜血的喉头,也在诉说着这座城市的秘宝。厄加特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有一天他被带到了沃斯女伯爵的面前。他很害怕,怕她将自己彻底毁掉。
但随着女伯爵的刀刃切入他的血肉,厄加特意识到自己的身体早已千疮百孔、饱经痛苦,沃斯造成的伤痛根本不值一提。“沉钩”让他变得更强大,远超出身为处刑人时的他可能想象的极限。
祖安的秘宝就是痛苦。他的狂笑把沃斯女伯爵赶回了地面,随后地底就开始被混乱所统治。
厄加特夺取了监牢的控制,他在全新的生存试炼中欣喜若狂。他发现自己的身体才是最脆弱的东西,于是就将它们替换成了搜刮来的机械部件。这些零件原本是一些人生存下去的必需品,但任何必需之物都是痛苦之母。
守卫们已经无法再进入厄加特从沃斯的手中抢下的区域。而那里的囚犯们对于新主人的畏惧超过了对沃斯的慑服。还有许多人甚至开始狂热地崇拜厄加特,因为他们被迫接受他关于权力本质的思想灌输,而那些听不进去的人只能面对厄加特锁喉的铁腕。
随着一名诺克萨斯探子来到了“沉钩”,厄加特终于被迫正视自己的过去。虽然探子认出了厄加特并协助他成功逃脱,但厄加特还是无情地痛打了他,并将他残破的身躯扔进了深渊。
厄加特意识到,一直以来统治诺克萨斯的并不是力量,而是人,人是弱小的。世上不应存在统治者,不应存在谎言,不应有任何东西阻碍生存所带来的纯粹的混乱。厄加特挑起了暴动,点燃了矿坑中的炼金科技管线,产生的爆炸堪比祖安最初诞生之时。爆炸撼动了上方的城市,给监牢炸出了裂缝。许多囚犯都死了,上千人消失在城市下方的地沟区。但那些有资格生存的人,一如既往地活着。
此后,厄加特的恐怖之治愈演愈烈。他自己成为了工业机械和诺克萨斯残忍作风的骇人融合体,他一个接一个地屠杀炼金男爵和他们的仆人,同时也在祖安最受压迫的人群中召集着自己的追随者。每一次大开杀戒,他都会留下一些活口,让他们传话:他在这里不是为了统治,而是为了生存。如果你是够格的人,你就也会生存下去。
生存的试炼,刚刚开始。
一场属于祖安底层的革命也正在蠢蠢欲动。
听完张陆离的讲述后,薇亦柔止与吧唧一口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原来这东西是这么恐怖的玩意儿吗。”
“你们应该回去以后去找汉尼拔聊聊,汉尼拔曾在神之心公会负责过培训新人,每一组新人都会去面对厄加特克隆体,那与厄加特的外表相差无几,她熟得很。”张陆离朝吧唧一口投去说不清是羡慕还是可怜的目光,“汉尼拔最喜欢干的事就是肢解厄加特克隆体。”
此言一出,吧唧一口的鸡皮疙瘩从脚后跟窜到后脑勺,但也不好说些什么,毕竟那是自己暗恋多年的人,只能是挠着脑袋嘿嘿傻笑着,“嘿嘿,嘿嘿,我们小八厉害的很呐,肢解个怪物算个啥事。”
薇亦柔止也朝吧唧一口投去与张陆离相同的目光,“前些日子刚和她下副本,给她刷了一对地狱火霰弹枪,现在她是盗贼枪炮师双职业。”
吧唧一口只感觉脑袋嗡的一下,原因无他,汉尼拔越优秀他越害怕,这么一个实力恐怖且爱好暴力的女人,实在是自己驾驭不了的。
“没,没关系,我相信我俩的感情基础,她应该不会一枪爆了我的头。”
一旁张陆离小心翼翼地折好地图收起来,戏谑道:“那不打紧,地狱火霰弹枪爆不了你的脑袋,不还有她的短刀呢嘛,我建议你副职转个重刃重炮之类的,血厚点,省的她虐你的时候你扛不住。”
吧唧一口彻底笑不出来了,现在他的笑容比哭都要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