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嫁给牧锦风之前,她一直有意让自己不要去注意婚事,不要去想对方的身份,她怕注意越多,就会越紧张。
喜服有多华美,对方的身份就有多金贵。
威王独子,牧家唯一的血脉,她嫁给他,必是要为他生儿育女的,出于对他的喜欢,也出于对孩子的喜欢。
然,她还是担心因为生孩子一事产生摩擦,毕竟在这个朝代,生儿子传宗接代是固有观念,而她的身体底子算不得好。
她当然不会为了生孩子去拼命,更不会因为短期内没有身孕而烦闷,但她不希望二人的感情因此而消磨。
因为他是独子,因为这是个封建社会,哪怕他们之间的感情再深,他的家庭也会给她无形的压力。
没想到,她入门第一天,压她心中的重担就被拿了去。
“你怎么哭了?”牧锦风拿起女子手中帕子按在她眼角,眉头不自觉地抵在一处。
“牧锦风。”杨晴哑声唤了声男子的名,由衷道:“你爹真好。”
“是咱爹。”牧锦风更正女子说辞。
“咱爹真好。”杨晴吸了吸鼻子,眼中满是感动:“我忽然觉得,嫁给你还是赚了的。”
闻言,牧锦风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你说什么?”
因为他爹好,她才觉得嫁给他赚了,难不成先前她还觉得自己亏了?
“咱爹真好。”杨晴呐呐重复罢,一头扎入男子怀中:“牧锦风,我要给你生猴子。”
女子声音不大,可离她最近的牧锦风还是听得真真切切。
生猴子?他们两个人,生出一个猴子?
牧爷面上表情瞬息万变,好半响,他将人稍稍抱起,一脸认真道:“爷比较希望你能给爷生个人。”
杨晴一愣,瞬间破涕为笑:“我一激动说错了,我要给你生孩子,生……”
她认真考虑一会,伸出两根手指:“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
一男一女,恰好凑个好字。
“你忘了咱爹方才说了什么?你想生孩子,也得顾虑一下为夫,为夫年纪尚轻,床笫之事需得克制。”牧锦风言罢,低头轻声道:“不是每天都能像昨日一样,你若是想,也得等到为夫过了十八岁生辰。”
“是你自己想歪了。”杨晴拿手锤了男子一把,笑容在面上不断放大。
真好,她的运气真好。
“你笑的就不怀好意。”牧锦风点了点女子鼻头,打横将人抱起:“回去睡觉去。”
“回去睡觉去。”杨晴双手环住男子脖颈,嘴上配合地应了声。
睡觉睡觉,他们两年纪都还呢,生孩子这事就两字——随缘!
回到房中,杨晴沾上床榻就地滚了圈,让出大半位置。
她伸手拍了拍床榻,笑『吟』『吟』道:“夫君,快来睡觉呀。”
牧锦风更衣的动作一顿,侧目看去,就见一息前还在拍着床榻让他过去的女子已经沉沉睡去。
“爷娶了只猪。”牧锦风笑了声,行到榻前脱鞋躺了上去。
杨晴这一觉足足睡了三个时辰,直到快要用午饭时才醒来。
因为威王没有回府,夫妻二人与堂姐在自己的院子一道用午膳。
饭后,牧锦风在府内漫步消食,顺道去练武场上练功,杨晴则趴在桌上打盹。
她眼皮一会抬起一会落下,显然还有些困乏。
牧铃君坐在弟妹身侧,温柔地『摸』着她的脑袋:“累得慌?”
“恩!”杨晴从鼻腔中哼出一个单音,末了,又怕女子误会,连忙补充道:“我昨日起太早了。”
“解释就是掩饰。”牧铃君毫不客气地拆穿道。
闻言,杨晴一窘,抓了颗冬枣往嘴里送,干巴巴道:“是累得慌,昨日起的太早,成亲时戴的凤冠太重,昨夜又睡得太晚。”
“阿晴!”牧铃君轻唤了声。
“恩?”杨晴抬眼,不期然瞧见女子眸中波澜。
“你知道我今日为何回来吗?”牧铃君言罢,摆摆手,院内下人齐齐退了下去。
见状,杨晴直觉不对,连忙直起身子追问道:“为何?”
“那日我之所以选择回去怀王府,是因为邱秉文给了我一封和离书。”牧铃君将藏于袖中的和离书递上。
杨晴接过拆开,入目是一片空白。
“这……”
“收到和离书后,未免他变卦,我命人藏了起来,今日取出却发现,和离书成了一纸空白。”牧铃君说到这,自嘲笑道:“他用的乌贼墨,从一开始他便吃准我了。”
他干脆利落地递给她和离书,打开房门由着她离去,便是捏准了她会愧疚。
等她跟上去,他再假借酒意抱着她,同她讲二人成亲前的点点滴滴。
她不曾见过他如此失态的模样,心疼,愧疚,整个人像是被绑在床榻上,怎么都动不了,更别说推开他离去。
接下来,他借机亲吻她,只是吻唇与脖颈,在她能接受的亲密底线上游走,缱绻喃喃,如泥沼般让她无法脱身。
待她清醒,决绝离去之时,屋外早已等待着一群看客。
她脖颈上的暧昧痕迹,还有他从背后亲密搂上她腰肢的手,无一不在宣告着他们方才在屋内做了何等荒唐事,哪怕,他们什么都没做。
脖颈上的痕迹令她百口莫辩,无声宣告着二人重归于好,她只能跟他回来。
从她被诱入房中的那一刻,她就踏入他精心布好的棋局里,可笑的是,她还由衷地感谢他,感谢他将她从尴尬境地中解救。
“乌贼墨?”不过瞬息杨晴便反应过来,所谓乌贼墨,写在纸上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消失。
“我不明白他究竟要做什么。”牧铃君拧眉,眸中满是困『惑』。
他们之间的关系上,她想抽身,但是决定权不在她手中,皇上金口玉言,哪怕她再不想回来,只要邱秉文一句话,她就得回来。
可邱秉文却选择另一种方式,给了她希望,用祥装出的脆弱,一点一点将她蚕食击溃。
似乎,他是真心想要修好的,可她心里明白,无关情爱,如果他爱她,那他演技未免过好,以至于这一个月朝夕相处,她竟没觉出半点破绽。
所有挽留,不过是因为那一个让他痛心的梦境。
“这一次,我想任『性』一回。”牧铃君拿眼看向身侧女子,缓缓抬手,沉声道:“阿晴,你能把库房钥匙给我吗?”
“当然!”杨晴不假思索地掏出库房钥匙递上。
牧铃君从钥匙上拆下一个看起来无关紧要的木牌,冲女子微微一笑:“我找你要钥匙一事,两个月内不要让第三人知道。”
“好!”杨晴点头,忍不住追问道:“铃君姐姐,你打算做什么?”
“这块木牌,是叔叔的信物。”牧铃君紧捏着令牌,眼中添了几分神采:“也是我曾经的梦想。”
在嫁给邱秉文之前,她梦想能做父亲与叔叔那般骁勇的将军,只是后来为情所困,迟迟未能走出。
现在她想明白了,她的『性』子不适合深宅,边疆辽阔,那才是雄鹰高飞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