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秦淮河,唐锵信心满满的来到午门,却发现了一个巨大的难题摆在面前,这礼部是在午门以内,而午门谁也不敢擅闯啊。
看着午门外那狰狞的“鸣冤鼓”,唐锵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这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进不去午门,就找不到礼部,难不成还要在这蹲守?
现在好像只有敲响“鸣冤鼓”这一条路了,但唐锵考虑再三还是拒绝了,直接面对老朱这风险太大了,这其中必须有一个缓冲的余地。
一时之间没想到什么好办法,唐锵便怏怏回到了城外的客栈,而此时于贵正在客栈等候唐锵。
见唐锵毫发无伤的归来,于贵大喜过望问道:“唐小弟,成功了?”
唐锵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叹道:“于兄,实不相瞒,这与小弟预想的不一样啊,小弟本想去礼部呢,可谁知礼部就在午门内,小弟进不去啊。”
于贵不可思议的问道:“你来京参加会试,没去过礼部啊?”
唐锵仔细回想,前身还真去过,但现在前身的记忆已经变得越来越模糊了,唐锵一时之间也没想起来。
唐锵无奈的回道:“于兄,在会试的时候,小弟晕倒了,醒来之后这记忆就有些模糊了,所以小弟一时之间没想起来。”
于贵这才恍然大悟道:“怪不得这段时间觉着小弟你好像有些不对劲呢?原来问题出在这啊,小弟,愚兄认识一位道长,要不要让他帮忙做法驱一下邪啊?”
唐锵叹道:“还是算了吧,命都快保不住了,还要驱邪干什么?”
“小弟,你这就有点危言耸听了吧,告不了御状不告也就算了,以你举人的身份,回到苏州府最差也能当一个教喻,何必如此呢?”于贵低声劝道。
“已经晚了,不告御状小弟就死定了,这次会试小弟交的是白卷。”唐锵苦笑一声道。
听了这话,于贵大惊失色,嘴巴张的大大的能吞下一个鸡蛋。
过了好一会于贵才反应过来破口大骂道:“唐锵,你疯了么?你这是作死啊,不行,老子得离你这个疯子远些。”
于贵还没走出房门,便听见唐锵淡淡的说道:“于兄,此时与小弟撇清关系恐怕为时已晚,咱们兄弟俩最近一段时间天天在一起,人尽皆知,若小弟真被抓,你就是我的朋党,恐怕不是那么容易脱身的。”
唐锵的一番话令于贵愣在了原地,于贵以头抚额道:“真是倒霉,老子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啊,竟然遇见了你这个小祖宗。”
唐锵谄媚的笑道:“于兄,现在你我可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小弟有事,你也是罪责难逃,还不如留下帮助小弟来躲过这次劫难呢,只要过了这关,滴水之恩小弟定涌泉相报。”
于贵叹道:“小弟,愚兄是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交白卷啊?”
这个问题唐锵是真不好回答,难不成告诉于贵自己的灵魂穿越了,知道这届科举会发生大名鼎鼎的“南北榜案”,只要牵扯进这个案子中的人都没有好下场,为了自保所以才交了白卷。
唐锵非常郑重的回道:“于兄,此事小弟暂时还不能跟你解释,但请你相信,交白卷是最好的办法。”
于贵摇了摇头道:“唐小弟啊,不是愚兄不信你,实在是愚兄胆小,你要是不说清楚,愚兄是真的不敢帮你,你这交白卷那可是藐视朝廷啊,愚兄身后也有上百口族人呢,此事愚兄万万不敢随你冒险。”
于贵的这番话说出来,唐锵对其就更加欣赏了,这家伙看来还不是一个冲动的家伙,这样的伙伴以后合作起来才会更加得心应手。
在历史上,有多少名臣将相是被猪队友拖累死的?数不胜数啊,最显着的一个例子便是汉代名臣窦婴与他的小弟灌夫,你说人家田蚡好心好意的邀请你去饮宴,你一个莽夫偏偏羞辱人家干什么?最终不仅自己全家被杀,还连累了他的好朋友窦婴一家。
于贵定要讨个说法,唐锵组织好语言缓缓说道:“于兄,小弟在会试之前也参加过几次文会,在文会上,小弟看出来了一个很明显的现象,那就是南人的文采要大大强过北人,所以小弟敢断定这次会试,录取的大多会是南人,这么一搞,你觉着北人会愿意么?他们绝对会闹,到那时以当今皇上的脾气,你觉着皇上会怎么做?”
于贵摆了摆手大笑道:“哈哈,原来你是担忧这个啊,这事你放心,历届科举皆是如此,也有人闹,但最后不还是不了了之么?”
“若此次会试录取的全是南人呢?”唐锵反问道。
于贵愣住了,干笑两声道:“不可能,主考官又不傻。”
“哈哈,那么现在问题来了,今年的主考官可是刘老夫子,老夫子刚直了一辈子,你觉着他会在这种大事上改变原则么?”
唐锵将于贵问出了一身冷汗,于贵在京师呆了四五年了,自然了解那些朝廷重臣们的秉性,这刘三吾刘老夫子堪称是厕所的石头,又臭又硬,这次他作为主考官,一定会秉公录取的,绝不可能变通,所以唐锵说的很有道理,这次会试可能真的会出现北人一人都不录取的情况。
要是到了那一步,那天可就塌了,以当今皇上的脾性,不死一地人恐怕难以收场。
于贵苦笑一声道:“唐小弟,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唐锵站了起来恭敬的行礼道:“于兄,小弟在京师是人生地不熟的,所以还要于兄帮我牵一次线。”
“哦,唐小弟,你要找什么人啊?”
“你拿着小弟的玉佩去找一下工部侍郎练子宁练大人,就说是故人之子求见。”唐锵低声说道。
于贵大喜过望道:“哈哈,没问题,此事包在我身上。”
这是唐锵最后的底牌了,他的父亲曾经与练子宁是同窗好友,临终前父亲曾经告诉过唐锵:“若遇见生死攸关之事,可以去找练子宁求助。”
一开始唐锵之所以不想联系练子宁,其实是因为练子宁是建文一党,日后会死的很惨,唐锵不想牵扯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