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唐锵便被连升给叫起来了。
唐锵迷迷糊糊的说道:“才什么时辰啊?让我再睡会。”
“公子,不能再睡了,老爷在前厅等着呢。”连升催促道。
无奈之下,唐锵只好起床洗漱穿衣。
唐锵见到练子宁时,练子宁正在吃早餐,唐锵也不客气,直接坐了下来,现在肚子里正空空如也呢。
看着唐锵狼吞虎咽的模样,练子宁不禁笑道:“慢点吃,没人和你抢,要是让外人看见,还以为老夫苛待你呢?”
“哪有的事?不说别的,就咱们府上熬的粥,那真是美味,我每顿能喝好几碗呢。”唐锵笑着附和道。
“行,想吃就多吃点,一会未必能吃上饭了呢。”
听到这话,唐锵顿时愣住了,一脸苦笑的说道:“叔父,小侄这从小就胆小怕事,您可别吓我。”
“瞧你这样子,放心吧,一会你要去见的这个人不会要了你的命。”练子宁笑骂道。
“叔父啊,您就别卖关子了,到底是谁啊?”唐锵苦着脸问道。
“这个人是你的座师,也是此次会试的主考官刘老夫子,老夫子想当面考较一下你的学问,让你去礼部一趟。”
听了这话,唐锵的心终于放下了。
吃过早饭,唐锵便准备离开。
练子宁摆了摆手道:“不急,再提醒你一句,皇上圣心难测,这次可能也会去。”
“什么?”唐锵不敢置信的问道。
“哼,这都怨你自己,上次黄子澄来,你不是挺能高谈阔论的么?估计这话早就传到皇上耳中了。”练子宁冷哼一声道。
唐锵挠了挠头小心翼翼的问道:“叔父,小侄有一事不明,还请您赐教。”
“说吧。”
“您说皇上既然知道了太孙殿下削藩的意图,为什么不阻止呢?”
“先太子在世的儿子还有三个,而皇上却选择了太孙殿下,就是因为殿下仁孝,而皇上看中的便是殿下的这个优点,削藩之事皇上看的很明白,无论是哪位皇孙继位,都会进行此事的,换了别人,可能会将那些藩王赶尽杀绝,但太孙殿下绝对不会。”练子宁解释道。
“谨受教。”
这次老朱还真的看错人了,朱允炆可不是一个仁慈的人,尤其是对付自己的叔叔们,手段那是相当狠厉,刚刚登基便囚禁了周王、齐王,还逼死了湘王,若老朱在天有灵,定会后悔的……
唐锵主仆二人来到午门,连升便进不去了,来接唐锵的太监将唐锵浑身都摸了一个遍,尤其是那地方,特意多摸了两把,气的唐锵差点动手打人。
见唐锵眼神不善,小太监阴阳怪气的说道:“别说你是一个小小的举人了,就是朝廷一品大员要想进宫也是这待遇。”
唐锵指了指宫门口的那块铁牌,然后冷哼一声道:“前面带路。”
这块铁牌上面刻着“内臣不得干预政事,预者斩”几个大字,这便是悬在宦官头上的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能要的了他们的命。
小太监脸色很难看的拱了拱手,然后便带着唐锵直奔礼部而去。
这一路上小太监没敢再为难唐锵,二人穿过了好多院子,才来到了礼部,这一路走的唐锵是眼花缭乱,虽然唐锵在后世没有见过金陵的故宫,但据说北京的故宫就是仿造这里建造而成的,唐锵去过故宫多次,也参观过礼部,当时可没走这么多路,所以一定是这个该死的太监带着自己在走冤枉路。
好不容易才来到礼部,唐锵已经有些气喘吁吁了,看着天色大明,唐锵心中大恨,但还是和颜悦色的给了小太监一张宝钞。
走进大堂,一位胡子头发花白的老者正躺在躺椅上打瞌睡,腿上还铺了一条毯子,但已经快掉下来了,唐锵小心翼翼的将毯子重新盖好,然后便恭敬的站到了一旁,眼观鼻鼻观口,非常老实。
在这个地方不是发挥自己性格的时候,还是老老实实做人为好,天知道老朱是不是在哪个犄角旮旯偷窥自己?
过了有一炷香的时间,老者才缓缓醒来,唐锵不敢怠慢,连忙躬身行礼道:“学生参见刘老学士。”
刘三吾揉了揉眼角的眼屎笑道:“人老了,这精力是大不如前,你小子可不要怪罪啊。”
“学生不敢,是学生迟到在先,让您久等了。”
“哦,看你这身上汗渍未干,是不是被人给坑了?”刘三吾有些调皮的问道。
“不会吧,刚才带学生进宫的那位内官还挺和蔼啊,这半个时辰与学生聊得还挺投机呢,告别前学生还给了他一张宝钞呢,以此作为酬谢。”唐锵装傻充愣的回道。
“哈哈,看来是真被坑了,从午门到礼部也就一炷香时间不到,你却整整走了半个时辰,还感谢人家,真是个傻孩子啊。”刘三吾不禁大笑道。
唐锵尴尬的挠了挠头道:“学生第一次入宫,不熟,闹了笑话。”
“好了,不必多言,年轻人多吃点亏是福气,知道老夫今日找你来是为了何事么?”刘三吾摆了摆手满不在乎的说道。
“启禀先生,学生有错,在会试上交了白卷。”唐锵毕恭毕敬的回道。
“又是为何呢?你要是不给老夫一个充分的理由,老夫可不会善罢甘休啊,老夫眼里向来容不得沙子。”刘三吾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实不相瞒,先生,一方面是当时天气炎热,学生有些中暑了,头晕脑花,不知从何下笔?还有一点便是学生觉着科举不公,需要做出改变。”唐锵回答的也很大胆。
“哼,哪里不公了?你倒是说来听听。”刘三吾冷哼一声道。
唐锵对着乾清宫的方向拱了拱手道:“皇上开设科举的本意是为国取才,但科举还有一个重要的作用,那就是禁锢人心,只要读书人将心思全部放在科举上,这样他们就没有精力去想其它事情了,对于国家来说亦是长治久安之策,但是现在禁锢的只有南人,却没有北人,这样却反而容易生乱,与圣上的本意不符,此其一也…”
“不错,有几分见识,继续说。”
“学生不才,以亡父为例,亡父的才学很好,但就是因为生在文风鼎盛之地,连个秀才都没考上,若亡父生在北方,一个举人还是没有问题的,这样地域的不公,也是需要做出改变的,而对于那些北方士子来说,就更难了,他们千里迢迢的来到京城,却很难中榜,空手而还,长此以来恐怕会出现南北对峙的局面。”唐锵侃侃而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