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无选择。”高升道:“难道你看着公子伤在两个丫头片子手下?再说你只是帮公子把两人拿下而已,又不是要她们性命。”
孙发搔搔头皮,沉吟道:“拿下她们自非难事,只是公子没有吩咐……”
高升道:“公子怎好叫你出手,这是咱们替公子效劳之事,还不快去?”
孙发应了声“好”,身形突然一矮,快得当真像一头地鼠,贴地低掠,朝动手的三人中间欺去,人还未到,双手扬处,飞出两蓬淡淡轻烟,分向黑衣女子和青衫少年迎面撒去。
这真是说时迟,那时快,黑衣女子和青衫少年陡然闻到一股异香,连转个念头的时间都没有,但觉一阵天昏地暗,三件兵器同时坠地,人也跟着砰砰两声,一齐摔倒下去。
项中英还没弄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孙发已经站了起来,垂手叫了声:“公子。”
项中英目光一注,问道:“是你把她们放倒的?”
孙发嗫嗫的道:“是……是……”
“哈哈!”项中英敞笑一声,拍拍孙发肩膀,说道:“你做得好!”目光一转,又道:“你们快去门外守着,别让人进来,我倒要瞧瞧这两个丫头片子是什么人?”
孙发答应一声,迅快退出。
嘶!一声极其轻微的衣袂飘风之声,从天井飞入,还未警觉,一个人已被砰的一声,震飞出去一丈多远,背脊撞上墙壁,口中发出一声惊啊,定睛看去,不知何时殿上已经多了一个蓝衫青年。
这人项中英最熟悉没有了,他,正是自己最切齿痛恨的聂沧澜!
他“啊”声堪堪出口,聂沧澜早已满脸怒容,双目寒光暴射,沉喝道:“项中英,你这败类,今晚当真留你不得!”
这两句话的时间,项中英业已定过神来,立即掣出长剑朝聂沧澜一指,切齿厉笑道:“姓聂的小子,该死的是你,本公子正要找你,你倒自己送上来了!”
他投到通天教主门下,今非昔比,只当方才骤不及防才会被聂沧澜一掌震飞出来,这回长剑出鞘,早已起了杀机。喝声出口,人已腾跃而起,抖手一剑,朝聂沧澜当头直劈而来。
这一剑他蓄势已久,仇人相见,本来份外眼红。何况来得又不是时候,破坏了他一箭双雕的好事,自然更仇上加恨,出手更要全力以赴,但听剑风豁然,匹练激射,端的凌厉无匹!
聂沧澜只是空着双手,没有兵刃,但他那会把项中英放在眼里,直等剑光离头顶三尺光景,才右腕抬处,屈指凌空弹出。
他使的是孤峰上人(实是顽石大师)的“弹剑神功”,(实是少林寺七十二艺中弹指神通)从前须得弹到剑身,才能把敌人长剑弹断,如今他练成“紫气神功”,相距还有三尺,三缕指风已击上剑身,但听铮的一声,激射而来的一道匹练突然齐中折断。
项中英还以为自己另投名师,练成“通天剑法”,这一剑纵然不能把对方立劈剑下,也足可把聂沧澜逼退数步,决不敢硬接,何况聂沧澜手中又没有兵刃;但他连作梦也没想到聂沧澜一身功力会有如此深厚,只是屈指轻弹,就把自己长剑齐中弹断。
这一下当真使他大出意外,也大吃一惊,仓猝之间,总算他应变不慢,凌空扑来的人,赶紧猛吸一口真气,在空中翻了一个斤斗,硬把身子往后翻出去。
等他落到地上,聂沧澜只往前跨上一步,就已到了项中英面前,寒声道:“你淫恶滔天,聂某说不得要为世除害……”右手振腕一指,正待朝他眉心点去!
项中英也横上了心,一声不发,举起手中半截断剑猛向聂沧澜胸口扎来。
他这一记形同拼命,几乎用上了十成力道,一下就刺到了聂沧澜胸口,聂沧澜好像毫无防备,但项中英已感到刺去的断剑好似被一层无形气幕挡住,再也刺不进去。
这时聂沧澜点出的一指,也快要击中对方眉心,突然间心中暗道:“此人已投到通天教主门下,自己若是杀了他,必然会要孟时贤查报,这一来,岂非给自己增添了许多麻烦,不如让他多活上几天,等到了桐柏山再收拾他,就不用顾忌这些了。”
一念及此,点出的手指疾然下落,一下点在他肩头上,沉喝道:“今晚权且饶你一命,废你一条右臂,只是给你一个薄惩而已,你走吧!”
项中英断剑刺上他衣衫,就刺不进去,心知要糟,突觉右肩一麻,整条手臂再也提不起来,听聂沧澜口气,已经废了自己右臂,心头又惊又怒,厉声道:“好,姓聂的,你给我记着。老子有仇必报,咱们走着瞧。”
双脚一顿,纵身往庙外掠去,再也顾不得庙门口被制住穴道的两人了。
聂沧澜跟着出去,双手左右一挥,解开高升、孙发二人穴道,(他不知道是孙发施放的迷魂粉末,不然就不会放过他们了)喝道:“项中英淫恶之徒,我已废去他一臂,你们两个还不快滚?”
高升、孙发那敢多说,正待举步,聂沧澜喝道:“慢点,你们把身上长衫脱下来再走。”
两人不敢违拗,只得下长衫,放到地上,然后急步奔去。
聂沧澜提着两件长衫,回入大殿,盖到两位姑娘光致致的玉体之上,然后右手轻拂,替两人解开穴道,只见两位姑娘依然双目紧闭,昏睡未醒,心中暗道:“看来她们是着了项中英的道,这贼我非杀了他不可!”
他不知道项中英使的是什么迷药?这里又找不到冷水,心想:自己身边的骊龙珠,可解百毒,大概也可以解迷药了。当下就从身边取出骊龙珠丝囊,俯下身子,把丝囊从黑衣女子鼻孔凑近过去,目光这一注,发现这黑衣女子竟然十分面善,只是记不起在那儿见过?一时只是怔怔的望着她,心里正在思索着这位姑娘会是谁?
骊龙珠专解天下奇毒,区区迷魂药粉自然一闻即消,全依云双目乍睁,只见一个面貌熟悉的男人蹲在自己身边,自己却仰卧在地,不!自己竟然,一时又羞又怒又急,纤掌挥处,“啪”的一声掴在聂沧澜的脸颊上,切齿道:“恶贼,你这不如的东西……”
聂沧澜平白无辜的挨了一个耳光,心知姑娘家误会了,急忙移开一步,口中叫道:“姑娘不可误会,在下是聂沧澜,那姓项的淫贼已被在下废去一臂逃走了,在下解开二位姑娘穴道,还没清醒,推想二位可能是中了贼人一类药,才用骊龙珠凑近姑娘鼻孔,俾可解毒,姑娘身上这件长衫,是在下要他两个跟班留下的,姑娘快请披上了。”
二位姑娘都被项中英撕破了,所以聂沧澜才要高升、孙发留下长衫的。
全依云听他这么一说,不禁红晕双颊,依言披上长衫,站起身来,一双盈盈秋水望着聂沧澜,裣任道:“聂少侠仗义相救,小女子感激不尽,错怪少侠之处,还请多多原谅,小女子要走了。”
她俯身拾起长剑,又在一堆撕破的衣衫中取出一个革囊正待离去。
聂沧澜忙道:“在下想起来了,你是全依云全姑娘!”
全依云只得点了下头,不禁目含泪水,垂首道:“小女子贱名,少侠忘了也罢!”
聂沧澜道:“姑娘能否再稍待片刻?”
全依云道:“聂少侠还有什么见教吗?”
聂沧澜道:“这位姑娘中迷未醒,在下把她救醒之后,只怕又会引起误会,有姑娘在,可以替在下解说,还有一点更为重要,在下虽然迟到一步,但两位姑娘依然冰清玉洁,白璧无瑕,希望两位姑娘不用放在心里。”
全依云听说暂时不便和自己见面,心里一急,不依道:“那么大哥今晚一定要说清楚了才行。”
聂沧澜对这位刚认了兄妹的妹子,心里有着一份极深的怜惜,不忍拂逆,抬眼望望天色,不过三更才过,这就含笑道:“好、好,我说,我说,你们两个都坐下来。”说完,走到石阶上坐下。
全依云、沈嫣红跟着坐下。
聂沧澜就从自己救出父母说起,在老爷岭母亲忽然失踪,如何找上陇山庄,一直说到今晚自己赶去华山派,回途经过这里,发现高升、孙发两人鬼鬼崇崇的站在庙门前,心中生疑,才进来瞧瞧。这段经过,他尽量说得简略,也足足化了顿饭工夫,才算说完。
全依云道:“大哥这么说,你假扮陇山庄主,是要到桐柏山去了,武林大会一共有四个总令主,他们实力雄厚,你这样不是太危险了?”接着回头道:“沈姐姐,你有没有事呢,我们一起跟大哥去好不?”
沈嫣红道:“小妹原是找家师来的,一路都没找到他老人家,和姐姐作伴,自然好了。”
全依云喜孜孜的道:“那就这么办,我们和大哥只作不识,暗中跟着大哥,大哥有什么事,只要知会我们一声,我们就可以办了。”
沈嫣红咭的笑道:“这办法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