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
快速的下压身体,堪堪躲过这一枪的杜僧明,也愤怒了起来:“老子不找你麻烦,还自己找上来送死!”
“来啊!杀了你,老子也能在柔然手里拿到一个百人部落!”
王僧辩眼瞳一闪锐利:“你们,每个人,都是明码标价的!”
“荒谬!搞的好像你们不是一样!”
杜僧明突然提速,王僧辩追击,追了一会儿,风雪越发的大。
王僧辩感觉到了冷,但却发现杜僧明马速慢了下来,距离也到了长槊的攻击范围!
“好机会!”
王僧辩毫不犹豫刺出一槊。
“来得好!”杜僧明暗下笑意,突然提马缰绳,强行拉停战马,跃马扬蹄的战马躲开了这一槊,而杜僧明则是趁机回首掏。
“什么!”
只听得砰的一声,王僧兵摔在地上,不一会儿就被飞雪遮蔽了。
“走!”杜僧明转身吼了一声,结果却发现……没人了!
环顾四周,杜僧明越发感觉不妙:“糟糕!”
他错估了风雪来的速度。
这一下,可不能随便乱动了,不然很可能会迷失。
“你……嗷!”
王僧辩被抓了起来,杜僧明瞪着他:“少废话,先把这片雪推起来,堆成冰屋躲雪,不然这一场暴风雪会让你活活冻死!”
“……”
王僧辩回头一看,好家伙就剩下一匹战马,还有他俩人,剩下的全部跑了。
“别胡思乱想了,你我好歹也是同袍,既然已经离开了中原,现在暴雪在前,你我若是不能同舟共济,传出去只会让人笑死。”
王僧辩不再多言,跟着一起拉来战马,将雪先堆起来,形成一个弧度,之后再用身体压了压雪地,然后切割出雪砖,巩固了一下之前的雪堆,两人顶着不断加大的雪,终于勉强是挖出了一块能藏人的半个坡型。
至于战马瑟瑟发抖不断,很快就失去了生机。
暴风雪很快抵达,中心的风暴温度是很低的,甚至还可能喘不过气来。”
“搂着!”杜僧明将自己随身披风丢过去,然后抄起雪,不断的摩擦自己的身体,也摩擦王僧辩的身体。
“你居然还记得这种办法……”
“自救!白登山那仗,若是我大人也知道这种办法,岂能冻死在平城?”
杜僧明深吸了一口气,外边雪已经盖住了他们。
躲在披风下边,两人只能勉强不让雪彻底堵死呼吸的地方。
等杜僧明没了力气,他说道:“赶紧推雪,风暴最多一刻钟就过去,咱们顶不住就真的得死了。”
“我知道了!”王僧辩没废话,在冰雪之中自救,属于北伐的必修课。
毕竟应昭弄险用兵,又经常在冬天动手,因此遇到暴风雪怎么自救,也是请教了不少北疆的牧民。
虽然王僧辩和杜僧明都是南方人,但常年居于北方,戍边,杀敌,期待立功升官,改变命运,因此他们对于这类自救手段还是很清楚的。
只可惜,雪屋不够大,只能勉强用身体缓缓拱起来弧度,将气孔流出来让自己能够呼吸。
十五分钟……
决定生死!
至于能不能活下来,他们也不清楚。
“我感觉这雪的温度,好像不是很高了……”
王僧辩感觉到脖子和耳多传来的温热感,不由得露出诧异的声音。
“废话!暴风雪最冷的是风眼过境的时候……我前段时间收拢了一些更北方的雪犬部落蛮人……嗯,雪屋技巧跟他们学的。时间还是不够,但凡你不追击,随便找个山脚躲起来,都比在这里冷死要好!”
骂了两句,杜僧明停下了手,不再给王僧辩的脖子和耳朵搓雪,而是给自己搓雪。
“以为谁都能跟你一样说放弃官位就放弃?居于九镇的弟兄人,何人不是有心回归中原的花花世界才留在这里喝西北风的?结果咱们效忠的皇帝,居然要清算我们!又不是盘剥汉人,一些柔然人或者商队怎么了?士农工商,商者贱业也!”
王僧辩骂起了应昭。
他感觉很委屈。
你说我都是拿着命跟你一块打拼江山了,拿点商人的钱怎么了?
至少我老实安定百姓,帮助怀朔镇扩张,安定治安。
这些都是功劳吧!
你一个都不认,转头就要拿人。
还是在即万寿节拿人,是什么意思?你圣明,我们脏了是吧?
“咱们这位陛下有自己的理想。他从来都对这个世界的苍生有一种漠视。他觉得他一定是对的,所以顺之者昌,逆之者亡。但他不是不知道变通,至少《华夏封建会典》,已经明发初稿了。凡是一切不利于他塑造新的格局的人,都会被安排出去开拓,为华夏万族争夺更大的生存空间。”
“……”王僧辩震惊的转过头。
杜僧明与之眼神交错,自然清楚他想问什么:“如你所想,陛下有理想,但他更理性。围三缺一,既然他已经打开了招牌要灭了世家,那么他就会给世家一条退路。还是那个顺之者昌,逆之者亡的陛下,但是他的格局和手段,都远远在这个世界任何人之上。”
“我们知道四方是蛮夷之地,但他知道这些蛮夷之地可以留给子孙后代使用。反正都是蛮荒,筚路蓝缕的华夏族早就走过了宗周之世。但不代表不能复古维新。而且封敕给功臣,叫做列土封疆,所有的开发费用,朝廷会承担一笔,会借给诸侯一笔,同时未来也会由各种力量注入。不同于宗周无法对四方形成控制,一旦陛下完成大同改革,那么中国将压着四周藩属诸国,不断输出多余的人口,以及压力。”
“总之,你因为贪图蝇头小利,而放弃了封建邦国的机会,属实不智!”
王僧辩龇牙咧嘴,肉疼得厉害:“少教训我!那你呢?早早的挂印离开!又有什么收获?”
“帮助突厥与柔然完成平衡或者灭掉柔然,我能拿到一个拥有三千弓马娴熟男人的部落。足够我带着他们离开中国,去寒洲随便攻占一块城市,自立为王了。等哪天朝廷打到了寒洲,我在称藩纳贡,没来之前我就搏一搏。如果成了,咱们也是藩国太祖。”
杜僧明嗤笑一声:“总之,围出来的缺已经展开,你……嗯你也别去跟柔然混了,没前途,不如咱们合伙去西边。”
“……”
王僧辩脸颊抽搐须臾。
“慢慢想,不着急……他娘的,终于过了!”
杜僧明缓缓地挣开雪堆爬起来。
天还有雪,但不大了。
远处,还是白毛一片,看得杜僧明更无奈了:“这一仗打起来真的很没意思!什么时候强盛的柔然,需要咱们这些打过它们的华夏人领兵教导了?真是讽刺!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那是对陛下而言,四夷无一人是对手。”王僧辩也爬了起来,顿了一下说,“你说的对,既然中国无处可去,那就往西走,随你去吧。不过,将来得给我分一座城,你若称王,我也要一个王。”
“你敢称王?加九锡都得陛下批准呢!咱们若是能夺千里之国,那至少是个公国。王爵,想想就好。”
“也是……算了,不想这个了。走吧。我知道柔然的粮仓和屯兵点,先把你的三千部众拿到手再说。”王僧辩捡起槊,丢给杜僧明,自己则是用刀将冻僵的战马劈开,割下肉用战甲的钩子穿上肉,挂在身上朝前走。
杜僧明摇了摇头:“有干粮,不用这么麻烦。”
“肉冻熟了就能吃,干粮留着保命。咱们没了马,谁知道能不能活着离开呢?总之,未雨绸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