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想眼见陈慈入了套,嘴角不禁溢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陈慈的供言皆是建立在偏见与谎言之上,就如沙中楼阁。
根基不稳,造得再美也是虚妄。
自己只需将其不稳的根基一一击倒,其供言便不攻自破。
追击之说已然倒塌,现在就剩下签走瑞兽于虚一事了。
之前故意不提,就是等她主动发问。
方想抱拳向袁客礼一礼道:“回答此问题前,容我呈上一物,请大长老过目。”
袁客礼颔首道:“可!”
方想取出一面玉碟,用法力包裹,送至袁客礼身前。
袁客礼分出一缕神识微一探查,神色“微微一变”。
“竟是真的!本座对此早有耳闻,只是一直未见确切证据,只当是谣言一笑置之。”
正当众人惊疑不定之时,袁客礼淡然一笑,将玉碟用法力包裹,送至陈慈身前。
“陈长老,你也看看。本座已确认无误。”
陈慈面露疑色,伸手接过。
神识略一查看,面色更是变了数变。
“大长老,陈吉已故,此物死无对证,或为伪造。”
袁客礼面露揶揄之色。
“陈长老,说话请三思,你确定魂印可以伪造?如果你会,本座倒是想请教请教。”
陈慈脸上一阵青白变换。数息后,她颓然道:“吾已确认,此物为真。但是,这不是……”
“既为真,劳烦陈长老将内容念于诸位听。”袁客礼打断陈慈,漠然道。
陈慈紧咬下唇,面色犹疑不定。
半晌,才闭上双目,仰天长叹一声。
“约书!
吾陈吉,灵兽宗玄沙脉炼气士今与于虚道友,本体为瑞兽须臾,立下此约!
一约平,陈吉与于虚平等相交,不分上下,不分主仆。
二约立,陈吉与于虚各自安立,不立灵契,不签生死。
三约离,陈吉与于虚不涉亲离,亲离之事,互不干涉。
如遵此约,于虚可助陈吉突破天人境,并约定此后可为陈吉出手三次!
作为回报,于虚可借由陈吉之名在巽云山青风洞借住千年。
立约人:陈吉 于虚
……陈吉魂印确认无误!”
随着陈慈清冷的声音落幕,周围却哗声渐起。
“原来,这于虚竟不是陈吉灵兽!”
“何止!甚至都不算本宗门人……”
“那,陈长老先前所言,岂非皆是无稽之谈!”
“慎言慎言……”
“本就如此,于虚既非本门之兽,又何谈叛门?”
“可是,他在此借住千年,对宗门内的瑞兽传言也向来不去辩驳,这谁知道啊!”
“也有道理,虽然道理上讲他非本宗瑞兽,但情理上讲,他应该算本宗瑞兽!”
“对的对的,法理不外乎人情嘛!”
一时之间,众说纷纭。各执一词,莫衷一是。
此刻,化成本体藏身于灵兽袋的于虚,听着外面的进展,不禁眉头一皱。
“怎会如此顺利?如此看来,我倒是不用上场了。果然朝中有人好办事!”
刚刚读完约书的陈慈深吸口气,脸色瞬间恢复淡然。
“大长老,此事吾也是刚……”
“哼!”突然天空中传来一声冷哼,声音并不大,但却似乎在每个人耳边炸响。
陈慈闻得此音,瞬间收声,眼中喜色一闪而逝。
袁客礼眉头微皱,抬头看向半空。
只见不远处的广场上空,一道浅灰色的人影渐渐浮现。
此人灰发灰须,身着灰色道袍,面貌清癯,手握一杆白毫拂尘。
袁客礼看清来人后,拱手一礼道:“见过太上长老!”
太上长老冷哼一声,一步跨出,身形便已至殿前石阶之上,袁客礼身前。
“袁客礼,你还是灵兽宗的大长老吗?”
灵兽宗三个字被太上长老重重发音,其意不言而喻。
袁客礼淡然一笑道:“太上长老既已隐退,又因何故出山?”
“哼!本座再不出来,怕是人将不人,兽将不兽!宗将不宗!”
“哦?太上长老是觉得本座处置有何不妥?”
“一个外人,在本总范围内杀害本宗子弟,你作为大长老,不护着也就罢了,还在众目睽睽之下偏袒凶手!
更可笑的是,在场皆我灵兽宗弟子,若是任你如此胡闹,岂不寒了人心!”
袁客礼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众目睽睽之下被人如此贬损,对其威信可谓极大的损害。
“太上长老!宗主出门前命本座全权处理宗门事务,此事并非三言两语所能说清,正在探查阶段,尚未有结果,本座还当不得偏袒二字!”
“有何好探查的?证据确凿,杀人偿命,如此简单之事需要开什么明典大会?若不是有意偏袒,直接打杀了便是!
谅他九天门,也不会为一个小小的先天境门人与本宗作对!”
说罢,转过身体,一双鹰眼神光迸射,利剑般刺向方想。
方想闷哼一声,识海如遭雷击,蹬蹬蹬倒退数步方才稳下身形。
“太上长老!你做什么!难道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无理取人性命?”袁客礼身形一闪,挡在太上长老身前,阻住了其可能的后手。
“竟然能抗住我的神魂一击。此子不容小觑,若此时不除,后患无穷!”太上长老面色狰狞,状若疯魔。
“呔!太上长老!你着相了!”袁客礼大喝一声,一指点向太上长老眉心。
而此时的方想灵台处,度三娘昏迷不醒,奄奄一息,其原本有些凝实的身体变得极为虚淡,仿佛下一息就会消失。
“三娘!”方想心神剧烈动荡,浑身颤抖不休。
刚才若不是度三娘拼死挡下绝大部分神魂攻击,此刻方想定然已神魂俱灭!
袁客礼一指毫无阻隔点上太上长老眉心,一道白色微光一闪而逝,没入太上长老灵台。
太上长老一个激灵,癫狂的目光逐渐清澈,脸色也逐渐恢复正常。他冷冷看向袁客礼。
“本座不会感激你!”说罢再次看向方想。
“今日,此子必死!”
袁客礼再次挡在太上长老身前。
“陈奘!若是他有取死之道,不劳您动手!若是没有,欲要杀他,先过本座这一关!”
此刻,广场上众修面面相觑,同时缓慢向后退却。从太上长老出现,到局面失控,不过短短数十息时间。
大家伙一时不知如何自处,只能各自远远退避,明哲保身。
毕竟两位止境打起来可不是闹的,万一被罡风刮到,说不定小命就交代了。
“我支持大长老,咱名门大宗,须得有气度!”
“屁的气度!老子支持太上长老!就该无条件庇护本宗门人!这样,咱们才有安全感不是?”
“这是什么浑话?那要是门人犯下十恶不赦之罪,也要无条件庇护吗?如此,咱们灵兽宗成什么了?怕是不消数年,门中只剩下穷凶极恶之徒!”
“没错!支持太上长老的那位,是不是做过不少恶事啊?”
“呸!你才做恶事了!别瞎说,天道老爷在注视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