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娘沉默了。其实她早就觉得此事蹊跷,但她总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她不笨,殷如歌也不会无缘无故这么说话。可……事情真的有那么糟糕吗?这一路的追杀,与她夫君有关?!
看出绣娘神情变化,殷如歌索性道:“如今的准驸马,是不是你夫君我不知道,但他曾亲口承认买凶要杀他发妻全家,却是不争的事实。”
“不可能……”绣娘猛地打断殷如歌,不敢深想。那是她的夫君啊!是她孩子的爹啊!杀她父母?!
“可不可能,如今的事实便是,当今准驸马爷,现在是高尚书大人的义子,扬言家中无父无母无有妻儿,不日将迎娶当朝最受宠的十二公主司徒雅琴,与你李绣娘没有半点关系,和你的儿子阮煜,也不过是路人。”
“路人……”路人二字显然刺痛了绣娘的心,但她仍旧固执地抖着唇,“不,不可能的,殷大小姐,您一定是搞错了!”
看绣娘的反应,殷如歌便知道,绣娘心里仍旧对阮一贤抱着希望。毕竟阮一贤曾经是绣娘的天,还是绣娘孩子的爹,连他的命都是绣娘爹娘救的,读书、赶考,哪个不是绣娘一家供养?让绣娘怎么相信此人竟然会背叛自己,还背叛得这般彻底?
“错与不错,画像便在这里,你一看便知。”说着,殷如歌也不顾即将展现在李绣娘面前的真相将会多么残忍,轻巧地解开画像上的蝴蝶结,指尖轻推,一张清晰无比的男子画像便展开在绣娘面前。
彼时华灯初上,灯光昏黄,却仍旧能将画像上人的五官映进绣娘的眼帘。绣娘猛地缩紧了瞳孔,指尖猛地扎进掌心,她却丝毫不觉得痛。而她的眼眶,一下子便红了。
看绣娘如此反应,殷如歌便知道,这个阮一贤,便是绣娘要找的阮郎无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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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家,三少爷屋里,高值一边搂着怀里美人,心不在焉地吃着美人喂上来的葡萄,一边时不时地朝门口看去。
高子全怀里身着粉色纱裙的美人不乐意地撅唇道:“爷~您今儿是怎么了?奴家在这儿,您往哪儿瞧呢?咱们可是事先说好的,今晚是奴家来伺候爷,爷可不许想着别的小妖精了……”
“没有没有,爷今儿只疼你……”高子全敷衍地在美人唇上啄了一下,仍旧不忘往外看去。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日不过在街上看了那李绣娘一眼,那娘们的身形便一直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了。
想想那水嫩的腰,那勾人的眼,还有那与自己府中女人不大相同的气质,高子全心里就觉得直痒痒。这样的妙人,他是多久没遇见过了?
上一回有这种感觉,是殷如歌。但殷如歌这个女人不识好歹,当街拒绝了他的提亲,直接给了他高家一个没脸,他便知道,这可不是一个可以轻易碰得的女人。
不过那个李绣娘嘛,一看就是不知道哪儿来的村妇,没什么后台,若是落到他手里,还不是想怎么蹂躏就怎么蹂躏?一想到能有李绣娘在身边,高子全只觉得头皮都有些发麻起来,抬手便往怀中美人怀里掐了一把,惹得那美人嘤咛直叫唤。
这时,门外小厮进来:“少爷!”
高子全立刻起身,眼睛都亮了:“如何?在哪儿?”
小厮显然急着领赏,跑得气喘吁吁的:“在,在殷家外庄。”
“殷家外庄?!”一听是殷如歌的地盘,高子全立刻皱了眉头,一身的火气顿时下了一半,“怎么又是殷如歌?!真是阴魂不散!扫兴!”
粉纱美人眸光一转便猜到是什么事了。今日高子全在大街上强抢民女之事早传得沸沸扬扬的了——原本高子全做这种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但这回却不一样,是被殷如歌救下的人,自然就引人关注了。
怪不得心不在焉的,原来是还惦记着没抢到的娘们儿……
心里虽然不痛快,但她却晓得在这高家需得讨好了高子全才能过得好,便道:“少爷,您怕她殷如歌做什么呀?您想要什么东西,抢来就是了……”
“你懂什么?”高子全眉头一皱便有些厌恶,他一个男人的事,女人插什么嘴?!殷如歌那是寻常女人吗?若是能抢,他今天在街上早就抢到手了,还需要让人去跟踪,去盯着?
粉纱美人瘪了瘪嘴,绕着手中粉色披帛,不说话了。在她们面前倒是耀武扬威的,有本事到殷如歌面前耍威风去啊!
“殷如歌呢?”高子全问。
“已经离开外庄了,”那小厮道,“不过也不知道为什么,殷如歌这回派了好多人守着那庄子。难道她知道咱们的人跟着她?”
“哼,殷如歌就光会和我作对!”高子全一摆手,“不管,你让人盯着那庄子,瞅个空子,去把李绣娘抢出来!我就不信了,那李绣娘还能一辈子待在那儿不出来了!”
“是!”那小厮应着,瞅着高子全半天不走。
高子全瞟了他一眼,随手从身后榻上摸过一枚玉佩甩给那小厮:“出息!若没把事情办好,仔细你的皮!”
粉纱美人一看顿时不依了,委屈地看着那小厮将玉佩揣进兜里:“诶!爷,那可是方才您赏给我的……”
小厮心满意足唯唯诺诺地下去,哪里管这东西本来是谁的?到了他手上那便是他的了。
高子全不耐烦地看了那女人一眼:“见识!回头爷赏你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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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如歌的杏帘马车里,殷如歌正闭目养神着。
她的身侧,坐着洗浴过后的李绣娘母子。李绣娘才确定了自家夫君就是当今准驸马,也是杀她父母之人,神色有些颓然。阮煜不过才四岁,却是个机灵懂事的孩子,争着大眼睛看了看殷如歌,又看了看自家娘亲,静静地不说一句话。
青蕊在一旁,有些心疼地伸手摸了摸阮煜的头。孩子还这么小,便要面对这样的事,还不知道未来怎么样呢。
杏帘马车在城里又绕了几圈,确定甩开身后跟踪之人,才在京城最大的歌舞坊吹杏坊后门停了下来。不多时,又慢慢往殷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