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不休轻笑一声,将她揽入怀里,道:“你真孩子气,随便一激就上当了。”
“大哥真狡猾。”
“不敢,近墨者黑嘛!”
“什么意思?”
楚不休但笑不语。
卫殊离挥挥手,道:“大丈夫既往不究,不跟你一般见识。”
“哈哈……,你是那门子大丈夫?”楚不休盯着她道:“那句‘既往不究’应该我说才对吧?”
闪了舌头,卫殊离打蛇随棍上:“多谢大哥宽宏大量,殊离以后会乖一点。”
楚不休点点她小鼻子,道:“说话要算话。”
“当然!”
“好,那这一路上,不许追问拾面具的事。”
“为什么?”
楚不休眉头一皱,升上心头,道:“试验你是不是能沉得住气,要知道大家闺秀即使一肚子狐疑,也不会追问不休。”
卫殊离虽然天真浪漫,可也不是傻子,叫道:“大哥要我做只闷葫芦么?我可不上你的当。”
楚不休啜着美酒,给她来个不闻不问,卫殊离见他神色坚定,就知道很难问出什么,问”它”道:“你知道拾面具的事么?
不知!
大哥这么神秘是怎么回事?
不知!
其中一定有文章。
当然。
你知道要如何套出他的话么?
不敢去想,老实说,你没机会下手。
我不管,什么也不知道的被牵着鼻子走,滋味真差,大哥不会以这点来罚我吧?
那也是你罪有应得。
哼,我要问个清楚。”
这小子向来说做就做,立即问楚不休:“大哥,是不是我惹你不高兴,所以你才不告诉我拾面具的事,以做为惩罚?”
楚不休一向很佩服她的想象力,头疼道:“你真的这么想?”
“是啊!”卫殊离颔首道:“我看你就是这意思嘛!”
楚不休捉狭道:“由此可见你也自觉做了错事,可真难得。”
卫殊离顿足道:“真的要守秘到底?”
“没错!”
“告诉我会破坏大计?”
“也许。”
卫殊离眼眶一红:“既然如此,我还是避开的好。”
说着就要打开车门,楚不休手臂一伸,将她拉进怀里,呵叱道:“你年纪不是小孩了,怎么还这么任性?”
卫殊离想起见面至今,楚不休对她不若往日百般顺从,不禁伤心道:“大哥一定不喜欢殊离了,我讨厌你这样。”
楚不休无奈道:“你真是个小孩子,好象永远长不大。”
“一下子说我是小孩,一下子又说不是小孩,到底那一个才是真意?”
“太孩子气了,殊离,你该明白大哥一切都是为你好。”
“我可看不出。”
“怎么?”
皱皱小鼻子,卫殊离道:“你使我做闷葫芦,我实在很不舒服。”
楚不休正视她脸蛋,道:“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一切顺其自然,嗯?”
卫殊离撒赖,道:“我要知道,我要知道嘛!”
楚不休二话不说,斟了一碗参茶,端到她唇边,殊离立刻闭上嘴,咕哝道:“我拒绝你用这招。”
楚不休柔声道:“殊离乖,喝一碗吧,大哥是为你好。”
每次楚不休用这种口气说话,殊离就知道拒绝不了,也没有拒绝的机会,因为他柔声相劝,就表示他现在很闲,会很有耐性的跟你磨,不如早投降为妙。
捏着鼻子喝下一碗参茶,卫殊离突然道:“大哥,‘回春堂’那株大人参是不是在你那里?”
楚不休颔首道:“准备留着给你慢慢吃。”
卫殊离很是感动,但实在讨厌人参这东西,道:“忠儿身子不好,应该给他才对。”
“你的托词真不少,那婴儿自有药堂的大夫照应,你最好乖乖不要耍花招,你的健康比谁都重要。”
“我很健康,不需要吃那么珍贵的东西。”
仔细审视她脸蛋,楚不休道:“你流浪太久,又不仔细照顾自己,气色不太好,莫非一丁点自知之明也没有?”
卫殊离负气道:“你故作神秘,我脸色怎么会好。”
楚不休深有同感的道:“我看你也是这个意思。”
卫殊离大喜,道:“还是大哥了解我,快说吧!”
”事实没什么可大惊小怪,殊离,大哥之所以不告诉你,乃怕你将来失望。”
卫殊离天真笑道:“既然如此,更应早告诉我,好有心理准备。”
楚不休看她好象啥事也不在乎,真有点泄气,但也欣喜她的乐观,道:“大哥希望有个惊喜,所以不能先说。”
卫殊离奇道:“事情跟我有关么?”
嗯一声,楚不休道:“若不是为你这小淘气,鬼才有兴致在此奔波。”
“你真好,大哥。”卫殊离感动道:“我知道这世上就你和大和尚叔叔最宠我,可是大和尚叔叔都不会故作神秘,你却残忍的要我当闷葫芦。”
楚不休心惊,暗叫不妙:“天,小家伙开始撒娇了,说是不说呢?”
卫殊离见他不答,又道:“什么惊喜、失望,我都不在乎,只要有大哥在身边,就有无上的安全感与快乐,大哥把事情剖明,我们一同努力不是更好?哦,我知道了,大哥一定嫌我武功差劲,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是也不是?”
听她自作聪明胡诌一番,楚不休忍不住哈哈一笑,道:“真有你的,又激又贬,看来你出外这许多日子也不是全无收获,将对付犯人的套口供法子用在大哥身上,该不该打?”
卫殊离吐吐小舌,心中忖道:“大哥可是老江湖,要问出真相还真难,可使什么法子才好?”眼珠子骨碌碌的转,要不是现在身着女装,早赖在楚不休身上耍刁,非逼得楚不休说出不可。
楚不休何尝不知这点,悠然自得品啜美酒,打量小家伙的一举一动,再一次承认世上没人能顶替殊离在他心中的份量,只想这样看她一辈子……
这时——
马车骤然而止,马儿嘶叫,车子颠动,卫紫来扶住殊离,大声道:“战平,发生什么事?”
战平冷静道:“没什么魁首,一名老道突然冲来与马相撞。”
楚不休道:“可撞伤人?”
战平语气透着怀疑:“应该没有,属下已及时拉住马,但老道却倒地不起。”
一顿,突然又转口道:“啊,他醒来了。”
“殊离,你留在车里休息。”
楚不休毫不考虑的下车,只见战平扶起一名老道,年约七十来岁,一袭道袍已破旧不堪,显然道观香火不盛。
那老道是够老,火气却不小,怒道:“光天化日下,你们想谋害人命啊,要不是我老人家命长,闪得又快,现在早做了马蹄下的亡魂。”
战平冷道:“阳关道上宽广,你偏偏横冲直撞的跑进路中央,难道想自杀?”
“什么?”老道大声嚷嚷:“你们撞了人非但不赔礼,还诅咒我老人家死,莫不是跟贪官勾结,不用打人命官司,否则那敢这么嚣张。”
战平不为所动,冷漠道:“马车并没撞上你,是阁下自己跌倒的。”
老道看战平一脸冷硬不好说话,转向楚不休:“你是他主子,你要负责任。”
楚不休是相信战平的,但老道已十分老迈,博得渐渐围靠而来的人群的同情,委实无意再与之纠缠,拍拍战平的肩膀,向老道道:“老人家说个谱吧!”
老道见楚不休,一张孩儿脸十分和善,便以大压小。:“这位施主的态度才是对的,让人觉得很有诚意……”
楚不休截口道:“我等急着赶路,请直接说重点。”
老道教训道:“就因为你们赶得太急,才会发生这种事。”
楚不休不喜欢这么不识相的人,明明目的是为了钱,何不干脆表明,在不过份的范围内,他愿意花钱消灾,而老道显然将楚不休当作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很好吃似的,道:“你应该教训你的车夫太莽撞了,替你惹下麻烦。”
楚不休更正道:“他不是车夫,驾车是自愿的,而且他没有撞上你。”
老道不悦道:“这样说就不对了,没有他驾的马车,我老人家又怎会倒地不起。贫道老虽老,却还没有活够。”
双手一摊,楚不休道:“好吧,你要什么赔偿?”
老道眼睛望天:“人争一口气,须先向我赔礼才行。”
楚不休道:“老人家是有意为难了?”
老道火气甚大:“贫道差点一命呜呼,要求赔礼是过份么?”
楚不休是头儿,不能让属下白受冤曲,但这老道纠缠不清也真够麻烦。
却说卫殊离坐在特制的车厢内,隔着帘子将外面的事情全看入眼里,大眼睛溜来溜去,无意间瞥见不远处巷口站着一名道士和小道士,眼巴巴的望着这里,心思转了转,已明白是怎么回事,恰见老道正在刁难楚不休,想也知道要帮助他大哥,在楚不休没来得及开口前,抢先唉叫:“我的脚……痛死了……”
楚不休不明真伪,忙将帘子掀半开,探头道:“怎么了?殊离,你的脚那里疼?”心里可奇怪她的脚怎地突然疼了,关心之下也不想是不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