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殊离的绝招——转身就走。
方自如忙出声道:“是不是瓢把子要你来传话?”
头也不回,卫殊离道:“没错,但是我忘记了。”
阴武及时说上一句留住这小刁钻:“我有新玩意儿,你不要么?”
立刻眉开眼笑,卫殊离蹦蹦跳跳的跳回来:“在那里?哦,我快被大哥闷死了。”
阴武将七个纸面具拿出来,卫殊离兴高彩烈的一个个拿起来戴着玩,她自己觉得很好玩,方自如二人可有些不敢恭唯。
其它的笑脸面具倒也罢了,只那个小丑面具戴在殊离脸上,完全掩盖住她可爱的一面,变得十分滑稽可笑,阴武没他师父自制力强,忍不住嗤笑出来。
“有什么可笑?”卫殊离是奇怪多于嗔怒。
阴武憋住笑声,道:“大当家呢?”
卫殊离像小孩子背书似的念着:“大哥正忙着,所以由我来邀请方大侠,今晚戌时莅临『镜花阁』,大哥要为你洗尘接风,把臂言欢。”
方自如大笑道:“瓢把子还是这么客气,请回复说我师徒这厢先谢了。”
卫殊离笑着颔首,拿着面具告辞。
阴武吁口大气,道:“她今天真乖。”
贼头贼脑的方自如却奇道:“不对啊,这事瓢把子只稍派个人来说就可,怎么会也单独出门。”
阴武见怪不怪,道:
“大概腾不出人手,殊离自告奋勇。”
怪笑一声,方自如道:“她愈是自告奋勇,愈表示有问题。”
话落,人也急忙出门,马车正走一会,方自如追了一程,走的朝堂口的路线,却始终见不到那辆漂亮的马车,心知有异,也顾不得楚不休的约会,直门进堂口求见楚不休,阴武赶了上来,道:“师父,也许殊离另有其它任务,您老太担心了。”
方自如自信道:“从殊离出现至今,瓢把子尚未派过任务给她。”
卫殊离曾救过方老大性命,方自如侍母至孝,对殊离的感激是无以言喻,只要有机会,就会尽一切力量报答。
不久楚不休大步走出,略呈疲色,却不减神采,笑道:“方兄如此想念小弟,迫不及待的赶来相会,真是让人感动。”
方自如哭笑不得,道:“别肉麻当有趣了,瓢把子,殊离呢?”
楚不休哈哈一笑,他当然知道方自如不会在他忙得昏头转向时来打扰,只是想轻松一下闻言失笑道:“大侠盗的消息真灵通,你从何知道殊离回来了?”
阴武失声道:“大当家不是派殊离去邀请我们今晚宴客?”
楚不休一怔,道:“今晚酉时在『水月楼』宴客没错,但殊离——”
他知道事情有异,这时阴武又道:“不对,殊离说是戌时在『镜花阁』难道他记错了?”
楚不休微愠道:“我看又是这家伙在恶作剧。”
立刻派人找殊离,当然是找不到,结果找来原先派去送信的人,原来他也上了当,以为殊离真的是大当家要她代替去邀请客人的使者。
卫殊离那天真无邪的表情,很容易让人相信她一言一行,楚不休哭笑不得之余,有更深的怒意:“这孩子明知我没空照顾她,偏偏又来捣蛋,万一发生事情怎么办?哼,说得好听要像大人一样照顾自已,所作所为还是那么任性。”
心里生气,却也不能丢下不管,方自如见状安慰道:“瓢把子,也许我们都多虑了,殊离只是出去透透气。”
楚不休摇头叹息,道:“也只好这么想,我确实没时间陪她,也腾不出人手去寻访,这孩子太顽皮了,让她吃点苦头也好。”
方自如沉吟道:“我和武儿到各处看看,酉时在『水月楼』见。”
眼中泛着欣喜,楚不休道:“方兄,真是太感激了……”
“自己人,瓢把子这么说就见外了。”
方自如和他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笑容,和阴武出门而去。
楚不休接过属下端来的茶,边喝边打算:“殊离不听话,回来非教训不可。”
想到殊离挨骂时忏悔可怜的神情,楚不休嘴角勾起一丝笑容,喃喃道:“以她的聪明机灵,不难在江湖上立足,只是天性调皮捣蛋,有时又太天真迷糊,没有我随时看管,真不敢想象她能不能活过二十岁,不过这对我而言是极幸运的事,殊离是不会似江湖女侠那样咄咄逼人,相较之下,她实在太可爱了。”
尽管疼爱至深,楚不休钢铁般的心,不容他视而不见殊离的胡闹,说什么也要教训这顽皮的姑娘。
喝完茶,又恢复冷静,楚不休重入内室为工作付心力。方自如师徒在南京城里转了一圈子,亦不见殊离或那辆漂亮马车的影子,阴武忍不住要开始诅咒殊离不得好死,专门整人,将来一定下十九层地狱。
方自如呵责道:“你小时候也不是什么乖小子,少来这壶不开提那壶。”
阴武不服道:“师父,殊离可不算是小孩子了。”
“是小孩子。”方自如更正道:“才十多岁,能有多大?再则她自小受到过份的保护,怎么看都是一副长不大的样子,不是很可爱么?”
阴武咕哝道:“她不敢作弄您,所以您觉得她可爱,做徒弟可没这么好命,吓得都不太敢回家,才免得着了她道儿。”
啐一口,方自如骂道:“少没出息!”
阴武黧黑的面庞,很难看出是不是脸红,却有腼腆之色,跟在师父后面,微低着头,这时,陡地——
一个半大孩子撞进他怀里,”唉哟”一声,跌倒在地。
阴武回省过来,见是一个小道土,忙把他扶起,道:“你没受伤吧,小师父。”
“没事,没事!”
小道士空明连连挥手,摇摇摆摆走了。
方自如走过来道:“怎么会有这么冒失的修道人?”
阴武机伶的摸着钱包,脸色一变,发足追了上去。
小道士空明回首一望,吓得脚底抹油,耳际传来阴武可怕的怒吼声:“你最好站着不要动,不然被我捉着……”
空明那去听他的,跑得更快,忙躲进一条巷子里,很倒霉,是条死胡同,还没找到藏身处,就被阴武捉住,摔了个大马爬,喝道:“真个贼小子遇上贼祖宗,居然在我身上动手脚。”
说着狠狠敲他一记脑,空明叫痛,挣扎爬起身,道:“你干嘛打人?”
阴武怒道:“问你自己!还不快把东西交出来!”
空明一脸不解,道:“什么东西?不小心撞你一下,居然跑来算帐,真太也没肚量,施主,瞧你武人打扮,可得要修心啊!”
阴武右脚一拐,小道士摔个四脚朝天,鼓目如铃:“修道人不守清规,还说什么大道理?臭道土,要阴太爷亲自动手么?”
空明揉着腰,吃力道:“你……你别欺人太甚,唉哟——”
原来肚子上又中了一脚,阴武这贼小子性子跟他爹阴离魂有七八分相像,喜欢动手不爱动口,小道士是吃苦了。
空明打不过,只有小声咒骂:“这阵子实在倒透了楣,老遇上拦路尸,倒路鬼……”
“你嘀咕什么?”
阴武大声一喝,空明忙改口道:“我说施主到底欲为何事?”
阴武一字一字似乎都带着快爆发的怒气道:“把你从大爷身上偷的东西吐出来。”
小道士空明惊道:“施主的东西会飞到小道身上?”
阴武冷道:“是你撞上我时,顺手摸走。”
“冤枉!”空明叫道:“修道人怎会偷人家的东西,你不能含血喷人。”
阴武寒声道:“有没有,搜身就知道。”说着动了动身子。
缩了缩身躯,空明只手环胸,道:“不可以,不可以,你不能搜我的身。”
阴武怒目而视,空明见了怕怕,却依然固执:“你自己不小心丢了东西,可不干我事,贫道拒绝你无礼且无理的要求。”
“好!”阴武捉住他手,道:“那我们见官去,由官老爷代为搜身,你就无话可说。”
贼子自动要去见官,而且是被偷了东西去见官,传出江湖,可是一大笑话,阴武也明白这层道理,目的只是在吓吓小道士。
空明拼命要挣脱他的手,但阴武右手一握,仿佛一道铁箍,愈挣扎,缩得愈紧,只有软言以求……
“呃,有话好说,何必闹到官府,不好看哩!”
阴武怒道:“你偷大爷的钱,这行为就好看啊!”
空明目瞪口呆,道:“原来你丢了钱,难怪你生气:不过,跟贫道相比,你运气好,有钱可丢,贫道想尝尝丢钱的滋味都不可得。”
好象偷钱的不是他,一副很放心的样子。
阴武道:“你扯淡!”
空明故作老成的叹气:“贫道既然没钱可丢,只有等别人把钱丢给我,不然只有啃冷馒头,唉!道士自称贫道,叫都叫穷了。”
阴武听他一说,又眼露凶光:“没钱就去赚,只恼你把主意打到我身上。”
空明怪声道:“你误会贫道偷了你的钱?”
阴武硬声道:“不是误会,是实情。”
空明道:“施主,你丢钱之事,确实与贫道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