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殊离小人得意道:“这是三年风水轮流转;大哥,病人就要有病人的样子,要服从大夫的命令,多吃补品多吃饭,才会好得快。”
这些话,都是以往她生病时,楚不休说的话,这时她完全照说不误,委实令人喷饭,看她那可爱样儿,楚不休禁不住冲动的拉她入怀,轻声道:“你这小妮子,我还没跟你算帐,你倒先扯我后腿,欠打?”
卫殊离觉得脸上一阵臊热,声音如蚊子咬:“大哥——”
楚不休抚她脸蛋,柔声道:“殊离,快长大吧!”
卫殊离但觉心跳加速,蚊子般叫:“做什么?”
楚不休温柔道:“那就看你长大后会不会飞往他处来论,殊离,你对自己的将来可有什么打算?”
卫殊离难再承受楚不休身上散发出愈来愈强的压力,抬起头来舒口气,眨眨大眼,神色古怪道:“大哥要我有什么打算?你嫌我累赘啦?”
“天啊!”楚不休放开她,道:“我是指你不时在外逗留不回去,是不是另有满意住处?”
卫殊离不明白楚不休为何突然提这些,道:“我不明白。”
微微一笑,楚不休鼓励道:“别慌,心里想什么便说什么,嗯?”
皱皱小鼻子,卫殊离道:“我可给你弄胡涂了,大哥,我很喜欢跟你住一起呀,这好象是天经地义的事,只是,有时你很忙,我闲得发慌便出来溜鞑,你自己不也一样?”
楚不休坐起身,点点头道:“你很好动,这点我明白,只是你已回复女儿身,行动上便不如男子方便,下回要出门,必须跟大哥说一声,嗯?”
卫殊离道:“可是你不能老要我禁足?”
楚不休一本正经道:“你不犯大错,谁舍得罚你?”
卫殊离吐吐小舌,道:“我有时都是不知不觉,大哥不要太严格才好。”
楚不休无奈道:“有时候,你确是个小迷糊。”
嘻嘻一笑,卫殊离端来食物,要喂他大哥,楚不休不由俊脸微红,伸手道:“我自己来。”
卫殊离一让,奇道:“从来大哥喂我,现在对换,有什么不对?不行,病人就要有病人的样子,你不可以乱动,会扯动伤口。”
楚不休啼笑皆非,道:“这点小伤不碍事,至少大哥的双手及肠胃没受伤,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卫殊离不依道:“你可以照顾殊离,殊离就不能照顾你,哦,我知道,你怕给人看见没面子,放心吧,门已合上,有人进来会敲门。”
“都有你说的。”
卫殊离以往都是楚不休服侍她,如今换了角色,觉得好玩的不得了,哼着儿歌喂食,其乐也融融。
楚不休心中感受异常,自幼在孤苦中求生,记忆中有谁会这么温柔相待?直到功成名就接触的异性中,也只有殊离纯粹是真心关怀,没有私心,令他感觉到以往所付出的没有白费。
这时,卫殊离见楚不休沉默不语,心想则是想法子要教训我,不如自己先说出为妙,于是打断他沉思,道:“大哥,你是否要知道我昨儿个上那里了?”
轻哼一声,楚不休道:“你倒机灵,自己先说出来,我洗耳恭听。”
他永远理智胜于情感,知道该硬的时候决不能心软。
卫殊离目睹他面色不善,又后悔不该自讨倒霉,有心推诿过去,在楚不休目注之下,只有大声以壮声势:“我去捉青蛙!”
楚不休乍听之下,差点将食物哽在喉咙,一脸怪样。
卫殊离认真道:“我真的去捉青蛙,你不信?”
楚不休见识过大风大浪,每个人都相信世上已很少有什么事能难倒他,他自己也有这份自信,但,面对刁顽的卫殊离,他时常感到适用别人的方法,不适用这小鬼身上,见她认真如斯,也正经的询问:“为什么呢?以前也不曾见你爱捉青蛙。”
楚不休的神态,使卫殊离愿说出一叨,缓缓道:“以前爹爹曾带我去捉青蛙,然后就在野地上升火烤蛙,有时也煮蛙羹,虽不是多美昧,但有意思极了,爹过世后,大和尚叔叔就不太肯放我下山,整天要我规规矩矩像个老太爷,我可不爱,捉青蛙可以想起爹爹,可是大哥又不准,殊离只好自己去捉,大哥,你捉过青蛙么?”
问明一切,楚不休道:“那天我们乘坐马车赶路,是以不答应你下车捉田蛙,既然你这么喜欢,总坛上几座水塘,也叫人捉些来养,你下次想玩就很方便了。”
卫殊离高兴的抱住楚不休,叫道:“大哥,你真好。”
痛哼一声,楚不休道:“你好,我可惨了,殊离,你弄痛了我的伤口。”
连忙松手,卫殊离道:“对不起,大哥,下次我不抱你了。”
楚不休捉狎道:“轻一点就没关系,哈哈……”
卫殊离嘟起嘴,信手在楚不休伤口重拍一下,楚不休皱起眉,骂道:“这种大夫真要不得,这笔帐且记着。”
扮个鬼脸,卫殊离知他说着玩,照旧要淘气。
吃喝已毕,楚不休道:“殊离,请程首脑来一趟。”
卫殊离嗔道:“不可以,你必须好好休息,不要再想工作上的事。”
楚不休知道她刁起来很难应付,遂道:“大哥跟他说几句话,说完了就休息。”
卫殊离兀自摇头,道:“大哥在戏班里听戏,尚且有法子听而不闻的讨论生意,殊离宝委实不放心,大哥有话,由我代传好么?”
楚不休扳起脸,道:“你该听我的,还是我该听你的?”
卫殊离义正严词:“平常殊离要听大哥的,现在则是病人该听大夫的。”
她一搬出”大夫”的权威,楚不休可恼了,道:“天杀的,殊离,不许你命令我,你永远是我的亲人,而不是大夫什么的。”
卫殊离嗔道:“我怎么不是大夫,你瞧不起我的医术啊?”
楚不休道:“好,即使你是大夫,也不能命令我,我的身体状况我很清楚,没有你想象的娇弱。”
卫殊离瞪眼道:“我不是命令你,大哥,别的我不如你,但对于医术方面,我可受过严格的训练,虽说你现在觉得一切都好,但若照顾不周,想逞威能,遗下的后遗症,也许会在几年后或十数年后复发,对你比武时行动上有很大的不利,你希望这样子么?我一心想治好你,你怎么可以不合作。”
一顿疲劳轰炸下来,楚不休又见识到殊离固执的一面,但她是一番关爱,楚不休平躺睡下,道:“这样子说话就可以吧!殊离,快去请人。”
卫殊离试探道:“真有那么重要呀?”
嗯一声,楚不休道:“你不去,大哥就高声喊人,也是一样的。”
卫殊离忙道:“不可以,大声说话扯动伤口,会影响愈合。”
楚不休哼道:“那就烦劳你走一遭了。”
“就会威胁人。”
卫殊离不甘不愿的起身,走二步,又回首叮咛:“不可太费精神哦!”
“好。”
得到保证,卫殊离才出门吩咐一名儿郎去通知程世恭,不多时,程世恭赶来,见殊离虎视眈眈的立在门外,拱手笑道:“小姐,魁首叫我?”
卫殊离点点头,小声道:“大哥很钢硬,不太肯听我劝,所以我来告诉你,见到大哥有疲倦之色,就必须设法告退,让他休息。”
程世恭担心道:“魁首很严重么?”
翻翻白眼,卫殊离道:“我最讨厌病家漫不经心的态度,不论多小的伤口,照顾不妥,轻则延长时间,重则留下可怕的后遗症,比如断骨之人接合后,半年内还不时发生酸疼,这即是后遗症之一,我不希望大哥的皮肉之伤变成终身之患。”
程世恭唯唯诺诺的答应,启门入内,看见楚不休要起身,忙过去阻止,道:“魁首,刚才小姐说你不可以太劳累,你躺着吧!”
坐起身靠在床头,楚不休失笑道:“她太紧张了,你可别跟她一样。”
程世恭笑道:“她非常关心您老人家,昨夜里根本不敢合眼,直到四更天,才在众人游说之下去歇着,不想天刚亮,她又醒来张罗,大伙儿都很感动,方大侠不时说大当家有福了。”
楚不休呆了呆,忖道:“殊离也会有这么懂事的时候?”
轻喟一声,道:“真难为她,她却说也没跟我说一声。”
程世恭道:“是小姐吩咐不许说,怕魁首反过来担心她,只是,属下认为应该让你知道。”
楚不休欣慰道:“谢谢你告诉我,我很高兴。”
程世恭也笑了,道:“魁首这么说,属下不敢当,对了,你要属下来一趟,是关于拾面具之事及二名歌妓刺客?”
楚不休冷然道:“盗墓贼是谁?”
程世恭道:“有五人,老狐狸、飞毛腿、刀疤、无耳仔、铁头,收取七个面具的是老狐狸,但当夜又遭人窃走。”
楚不休叹气道:“线索又断了。”顿了顿,又道:“老狐狸大概不知道偷盗者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