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留缘一性命。虽然曾是血亲,但是只要缘一一日在猎鬼,他们就会有一日兵戎相见,那么自己必当全力以赴……
缘一握住了手中的日轮刀,摆出了毫无破绽的架势:“接招。”
下一瞬间,缘一便到了自己的身后,而自己的脖子则被砍出了伤口,喷涌出大量的鲜血。
可恶,缘一!!
「为什么,为什么只有你是特别的,为什么只有你拥有斑纹却不会死,为什么你身体已然腐朽,却丝毫不输青壮之年?
为什么只有你在常理之外,集神明的万千宠爱于一身?
我恨你,缘一……我要杀掉你!!」
他明知道,缘一的下一击一定会杀死自己。那出神入化的剑技都能将无惨逼入绝境,更何况是他?
然而,反目成仇的兄弟却并没有机会分出胜负——
缘一竟就站在那里,如一座雕塑般,寿终正寝了……
为了避免斑纹带来死亡而成为鬼的他,在之后这漫长的四百年里,无时无刻不在品尝着败北的痛苦。
缘一的逝去,意味着他将永不可能迎来荣耀的战死。
漫长的历史中,最强的剑士都已殒身,那他又如何能够败给别人?
没错,他就是为了获得永远的胜利,才选择变成这副无比丑陋的模样的!
……
“啊啊啊!!”
想起了一些令他崩溃的回忆,黑死牟再也无法保持先前的冷静模样,发了疯般地嚎叫着。
随着一股股鬼气涌动,他的体内生出了无数根利刃,将背后的小蓝刺成了筛子。
如铁树般的利刃间,无数的弯月斩击一瞬而生,朝着四面八方胡乱地砍去!
距离玄弥最近的杏寿郎立刻挡在了他的面前,替他接下了这对他来说必死无疑的一击。
在这波压倒性的攻击里,杏寿郎、悲鸣屿与实弥三人皆是身中数刀,受伤严重,没有被一分为二已是万幸。只有因断腿而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无一郎躲过了一劫。
小蓝吐血不止,手却死死握着无一郎的刀柄,口齿不清地大喊:“不要管我,快杀了他!”
蓝色火焰自黑死牟体内的子弹与蓝刃处陡然而生。她要以这恶鬼的血肉为燃料,从内部将他的身体瓦解!
“小蓝!!”杏寿郎咆哮着冲向了黑死牟。
悲鸣屿与实弥也举着手中的武器英勇而上。
无一郎想要帮忙,但无奈武器没了,还断了腿,他只能躺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可恶,他们一定会舍生忘死……
加油啊,一定要获得胜利!」
玄弥知晓自己上前也帮不了忙,他只得一遍又一遍地施展出自己的血鬼术。
更多的树木自黑死牟与水谷蓝的体内生长出,而树木汲取的养料,正是他们用来战斗的力量。
小蓝的嘴唇已经毫无血色可言,眼神也渐渐失了焦距,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双手早已麻木,身体僵硬地动弹不得,头也晕乎乎地不像是自己的。
「杏……寿郎,你一定要赢……」
她目光缓缓转移,最终定格在了那赤炎刀的刀身。
霎时,杏寿郎日轮刀上的蓝火温度急剧上升,火焰也达到了更高的温度,直将刀身泛成了比原来更为炽热的红色。
随后,小蓝便倒了下去,失去了意识。
金红色的眼眸陡然睁大,但下一刻,杏寿郎马上将担忧压在了心底。
「小蓝,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给我的力量!
还不够,还需要更加炽热……更加炽热的温度!
燃烧心灵!!」
一遍一遍的独白,全都化作内心的力量——
“炎之呼吸·玖之型——炼狱!!”
赫刀熊熊燃起,猛烈击砍向黑死牟的后脖!
——那不是凭借小蓝的力量,那是他自己强大的握力,使日轮刀变成了比原先更为灼热的色彩。
但是这恶鬼的脖子简直坚硬到离谱,刀身如此变化,竟仍斩不断!
黑死牟仰天如野兽般嘶吼着,想要出招,却因为树木与火焰丝毫动弹不得。
只听一声巨响,悲鸣屿将流星锤狠狠砸向了杏寿郎的赫刀,给他施加了一道力;而流星锤另一端的巨斧也从下方劈向了黑死牟的前脖。
“吃我这一招!!”接着是实弥大喊一声跳起,用尽毕生之力斩向了悲鸣屿的流星锤。
铁与铁相互碰撞着,温度传递间仿佛产生了共鸣般,悲鸣屿与实弥的武器通通呈现出鲜红似火的颜色!
「那是……和缘一刀刃一样的赫刀……」
黑死牟震惊之余,浑身渐渐如朽木般僵硬。
随着流星锤砸入地面的爆声将地面震得发颤,汩汩的鲜血喷涌而出,黑死牟的头终于,断了。
……
他犹记得四百多年前的那日,碧蓝的天上浮动着朵朵柔云,他和缘一屹立在青草地上,微风拂过他们一模一样的红发。
那日,他正和缘一聊着呼吸法的事:“没有人的实力能够媲美你我二人,这样精湛的剑术就要失传了,太可惜了……”
令他没想到的是,明明是多么痛心疾首的事情,缘一竟无所谓地笑着——
“兄长,您多虑了。您把我们兄弟二人想得过于重要了,其实我们不过是人类中渺小的两粒微尘而已,比我们优秀的婴儿说不定就在这一秒降生。
“往后也会有足以匹敌我们呼吸法的技术产生,正如我们一样。我们只需静观其变,等待自己的人生落幕就好。
“你不觉得这是一件令人十分愉悦的事情吗?兄长。今后那些孩子一定可以超越我们,并抵达更高处。”
……
愉悦?简直荒诞至极!
怎么可能会愉悦,为什么缘一会笑出来,他简直无法理解!
「我一直为我能够掌握如此精湛的技巧而骄傲。
谈到呼吸法即将失传这种如此沉重的话题,缘一居然会发出诡异的笑声……我当时差点吐出来。
我仍旧不理解,这究竟有什么可笑的。
啊啊啊,缘一!!」
黑死牟发疯似地,想喊出声却没了脑袋,又被树木禁锢在原地,只得僵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