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尔愣住,转过身去,夜晚的风将她的裙尾荡漾了起来,她的眼睛大大的,笑容浅浅的,说:“可我平日,不大出门。”
萧定恒停在原地,他望着她,笑容一浅一深,他扶上手来,摸摸她的肩膀,说:“我知道你平日里都待在府里,所以我明天才想带你去看一看。”
木质的长廊,沿路的花蕊,蕉叶静悄悄的仿佛睡着了一样。
她手心紧了紧,她抬起头,看着他颈线分明下颚,那个唇,那个鼻子,那双眼睛,说道:“你今日好奇怪……与平日不大一样。”
萧定恒沉默了半晌,就这么深情的望着她,说:“哪里不一样。”
庄尔犹豫着,想了想,她的眼黛带了点浅粉,长长的睫毛弯弯翘翘,她的嘴唇滢亮,她的面容,一如既往美好,她说:“以往,无论山吉日报如何描写,你、我都没做回应,你知道这是为何?”
萧定恒摇摇头,示意她说下去。
庄尔展了展眼,说:“因为那是绯闻啊。”
萧定恒笑了起来,他忽而觉得此刻的庄尔有些天真无邪,他说道:“绯闻——也可能会变成真的呀。”
二人转至庄尔闺阁,早有侍女在门口迎候。
进入暖阁,庄尔屏退左右,萧定恒搁下托盘,坐在锦绣铺置的茶桌上,说道:“你想一直持续下去吗?”
“既然我已向你表露心意,我以为我们之间就不该再不清不楚。”
“起码误会,不会见缝插针的出现。”
庄尔坐于他对面,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她浅浅露笑,嘴唇开启,道:“这是要向世人宣告了?”
“不会……太招摇了?”
萧定恒见她明媚的笑颜,忽而觉得今日消极的情绪一扫而空,心情愉悦的道:“招摇吗?就算我们低调行事,消息也会不胫而走,不如大方一些,明目张胆点。”
庄尔见他低头,手中的筷子夹起了一片牛肉,紧张的看着他送入嘴里,说道:“我第一次为别人烧吃的,如果味道不好,你也不要勉强。”
萧定恒一边挑眉看着她,一边吃了两口,夸道:“我觉得很美味,不比我们湖山春的厨子差。”
庄尔笑展着捧起了热茶,方想起刚才他说要商量明日出门之事,不由期待起来。
在庄尔的静想中,萧定恒吃完了庄尔烧制的面,他搁下筷子,将它们整齐的放在一旁,眸光微转,看向庄尔安静的面庞,盈盈一笑,道:“面很好吃,多谢款待。”
庄尔在他的看视中有些羞赧,撇开目光,轻声道:“一碗面而已,不值一提的事。”
庄尔给萧定恒倒了一杯热茶,房内一时寂静无声,时辰已晚,孤男寡女独处一室本就不妥,尽管庄尔不拘于俗,也心知此刻并不适宜多待。
萧定恒不了解庄尔的心理活动,此刻他的目光转去了别处,公府小姐的闺房自是不凡,一应陈列不仅奢华,而且很有个人特色。
萧定恒站了起来,走向窗户的位置,发现一盆黄色的水仙花,说道:“这花似曾相识。”
庄尔移目至那小花盆里,说道:“是常见的水仙。”
萧定恒摇摇头,想了想,却说:“虽然想不起来,让人有种熟悉之感。”
庄尔没有接话,只是见他在屋子里参观。
片刻,他回过身,问道:“想好了,明日去哪里?”
庄尔此刻尚未想好,说道:“这山吉镇,并没有什么可值得一逛的地方。”
萧定恒亦道:“是没有……一面临水,三面是山。不如……去晴枫寺吧。”
“晴枫寺?”庄尔问,“我好像没听过。”
“是个小地方。”萧定恒来到她面前,离着远两步,看向她说道:“那么,明日我来接你。”
庄尔站了起来,缓缓的应声说:“好……”
“我先回去了,庄尔。”萧定恒对她露出笑意,“你先休息,不必送我。”
……
夜晚深沉的黑幕中,萧定恒独自走在回去的路上,回转看向灯火通明,常年不熄的脂凡胭脂铺,看见那个人影在高处注视着他,挥挥手。
……
“东家,”芍翡在她身后唤她道,“今日夜已很深,没一会儿天该亮了,我服侍你歇息吧。”
夜空很寂静,甚至没有半点星子,庄尔不由想到这几日的天空灰蒙蒙的不见日光,明日会转好吗。
“我总觉得今天……他有些奇怪。”庄尔关上窗户道。
“您是指哪呢?是萧掌柜今日做了什么过分的行为?”芍翡忧心的问。
“不是你想的那样。”庄尔打断她的妄想,“只是觉得……今日的他,有些奇怪。具体也说不上来。”
“是不是……”芍翡转换思路,问道:“今日萧掌柜表现的热情起来?平日对东家可是一点也不放心上的呢,就算是有,也不会表达出来。”
庄尔不由地佩服起芍翡敏锐的洞察力来,应声:“你也看出来了?我总觉得他今日有些不一样。”
“他是怎么了吗?”入睡前,庄尔的脑子仍旧在思考这一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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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庄尔见窗外透过来的晨光,不由地说道:“竟然……天晴了么。”
脂凡胭脂铺位于玉衡街区珍星路上,是山吉镇最高最繁花的象征,一大早珍星路上往来商客络绎不绝,这一日,传出惊天大闻,人们看见山吉镇第一美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如天仙降临般,在脂凡胭脂铺被人接走了,而接他的人,居然是——
湖山春萧掌柜,萧定恒!
据现场目睹的人传说道,萧掌柜那日驾了辆马车,等候在脂凡胭脂铺的门口,原本恋慕他的人就多,他对与庄尔的传的沸沸扬扬的消息一直不理会,由是,许多人都抱着痴想的心态。
这一日,她们的幻想破灭了,且毫无反击之力!
庄尔,天仙般的庄尔,在众人的簇拥下,径直走道萧定恒面前,道:“非搞得这样,大张旗鼓?”
萧定恒笑起来的模样真好看,尤其是全副轻松的样子,光照般亮人眼,“我也不想,走哪都会这样而已。”
说完,他伸出手心,目光悠悠的道:“怎么,庄尔小姐有些怕了吗?”
在众人被她身份禁锢的时候,萧定恒似乎从未称呼她为庄尔小姐,她的身份虽众所周知,但她不想成为别人攀附的对象。
只有他不一样。
此刻,她终于明白了些什么——对那个昨晚想不通的问题。
她笑眨眼眸,对道:“我因何会怕?你不知……在这山吉镇内,我是非同一般的存在?”
她递过手去。
人群之中,众人情不自禁的爆发出一声声尖叫。
……
萧定恒环视一眼,笑道:“自然,庄尔小姐的魅力非同一般。我早已领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