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阆臭不要脸,贵以奕却不生气,此刻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生气只会令敌人更开心。”
“平阳公子亦深谙此道。”
“贵以奕抬头,清风飘展,黔平城外的风光,她无缘再去见了,或许……马上就不再属于贵襄侯府。”
“孟军中有人影匆忙赶来,低咐在孟阆耳旁,孟阆闻言,脸色铁青,他放声朝城墙上说道:‘贵大小姐好手段,看来我太怜香惜玉了,本想留你一具全尸,此刻,怕是只能尸首异处了!’”
“贵以奕心中疑惑,孟阆是听了何种消息,令他当场暴怒,只说道:‘两军对战本就无需怜悯,我贵以奕对所做所为,从不曾后悔,你的怜悯与同情还是留给别人吧。’”
“‘好!’孟阆冷冷嗤声,下令道:‘来人,攻城,我要屠尽黔平城,今日一战,必定留册于史,众士兵!’”
“‘唷!唷!唷!’孟军爆发的齐整喊声令城楼上的伤兵明白,他们毫无胜算,黔平城是注定亡了。”
“‘长姐。’平阳公子出声说道:‘下城去。’”
“‘以诺,’贵以奕看视着他,目光如炬,不妥协,不退让,不害怕,这是贵襄侯府的贵大小姐,‘我让陈护送你出城,带上殷小姐,往西门去。’”
“‘长姐!’平阳公子嚷道:‘城中百姓已撤离,留在此地没有意义,跟我一起走。’他平生第一次这般朝她发出恳求声。”
“贵以奕温柔的眼眸中,一如既往的平静,她说道:‘听长姐的话。陈护——’”
“‘带少爷下去。’陈护一直隐在身后,他对贵以奕的话自然是听从的。”
“平阳公子努力挣脱,他捡起一旁的弓箭,用尽自身所学,将目标对准了滞留在城下的孟阆。”
“‘统帅小心——’有护卫扑向孟阆,可惜差了一步,孟阆被射中了左臂,虽然伤的不深,但亦令孟阆见识了平阳公子的厉害。”
“待他搜寻他的人影,平阳公子已被陈护带下城楼去。”
“孟阆返回马车内清理伤口,对近侍说道:‘贵襄侯的小少爷,倒是厉害,居然能在重重守卫下,射伤我。”
“孟阆近侍问道:‘统帅……当真要屠尽城中百姓?如此……您的名声……’”
“孟阆一个闷哼:‘你可知方才副帅同我说了什么?”言罢,他暂熄的怒火又被引燃了,“花城背信弃义,伙同贵襄军烧毁了我们在花城的粮草!’”
“‘真是好厉害的手段!’”
“‘统帅,据属下所知,贵襄侯与金族一战,死伤惨重,贵襄侯至今昏迷未醒,谁能调动贵襄军去花城烧粮草?这事………’”
“‘你说不是贵襄军?那是谁?对我们孟军动向如此明了。’”
“‘属下不知。’崔贞颤颤巍巍的回道。”
“孟军攻城迅速,守护黔平城的贵襄军溃败无疑,暮黑的天际来临,她自言自语的说道:‘就搏一搏吧。’话说毕,只见她纵身一跃,飞下跳墙——”
“她的战甲淹没在孟军中,她挥动手中的名剑,若水所过,片片静谧,无可置疑地,贵以奕在武学中的造诣,堪称精湛!”
“孟阆听闻后出了战车,贵以奕身姿细软,用力柔中带毅,战士以为,她是在跳舞,谁想,转身中,一个个轰然倒下。”
“孟阆远远的看着,问崔贞道:‘贵大小姐的功夫,如何?’孟阆自然看出了门道。”
“‘不错,名不虚传。’崔贞评价着,‘只是我们人多……她就是再厉害,也撑不过我们的人海战术。’”
“孟阆嗤冷一笑,他可不想给她机会,吩咐道:‘你去,与贵大小姐一战。’”
“‘领命!’崔贞是孟阆身边最绝顶的高手,平日里不显山露水,实则他的功夫以狠辣见长。”
“贵以奕明显能感受到来势汹汹的气流在朝她袭来,她未有躲闪,若水剑当空划出,如闪电一般劈断他的来路。”
“崔贞狡黠的眸光闪了闪,趁贵以奕换气之际,又一次发起攻击,四周的士兵已被击溃倒地,贵以奕知道,她未必会是他的对手。”
“但她仍全力以赴,因为她要守护的是黔平城,是贵襄侯的名誉与担当。”
“若水剑如有魂,似感召到了她的力量,剑气寒光逼人,崔贞诧眸,他听说过黔平城中供奉了一把千年名剑,原以为是假的,今日一见,令他神色煞白,若是单凭贵以奕,他自信有实力能击败她,但加上她手里的若水剑……他没有万分把握了。”
“贵以奕心知,拖延时间于己不利,速战速决才有可能取胜,由是,她直接祭出大杀器——”
“‘我有一把剑——’她将若水剑挥至天穹,双手十合,她的紫色瞳光越发绽放亮。”
“‘名若水——’她的声音如遥远星空飘来的波音。”
“‘斩天——’崔贞被剑气与华光震慑得不能动弹。”
“‘斩地——’不远处的孟阆,看到了旷古奇今的一幕。”
“‘斩、恩、怨——’贵以奕话毕,当空中飘起漫天白雪,紫色的雷霆之光,随着若水剑的落下,瞬时所目之处,夷为平地。”
“崔贞被劈成两半,尸体化成了灰烬。”
“目中所及,一片狼藉,孟阆因有成千上万人挡在前头,幸免于难,但也被剑气所伤,贵以奕五脏俱损,连站立都勉强支撑,她一口血喷出——”
“气色极弱,她看向孟军,深目一笑,黔平城,暂时无恙了……”
“贵以奕凭单人之力,挫败孟军,孟阆亦受了轻伤,这一场战,在此时分,算是有了分晓。”
“贵以奕望着天际倒了下去——这片天空,仍是黑暗,看不到黎明的光亮,或许,她永远也看不到了——”
“但这又何妨,她的心愿已了,没有遗憾。”
“她是笑着的,倒在她引以为傲的战场上——”
“晚风也在哀鸣,她的心愿,离开黔平城的平阳公子,应是听到了。”
“‘长姐——’马车里,小憩片刻的平阳公子蓦地惊醒,他悲怆不已,他梦见贵以奕死去的模样,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少爷……’殷小姐被他的喊声惊醒,哭着声腔道:‘贵大小姐她——’”
“‘她已去了——’平阳公子双眼无神,他头痛欲裂,这一场战役,比他预想的凶险。”
“‘吁——’马车骤然停下,陈护在外喊道:‘阁下为何拦路?’”
“平阳公子从帘子里掀开,看见漆黑的山路中,稳稳地立着一个人,他抱着手臂,仿若有思地说道:‘你想报仇吗,十年——跟我走,十年后,贵以奕的仇,任你报。’”
“‘你是谁?凭什么相信你?’平阳公子可以肯定,他是在同自己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