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何人?”萧定恒越听越糊涂了,这外号叫做鬼见愁的,与庄尔又有着怎样的牵扯。
“鬼见愁,是个绝顶杀手,是剑术奇才,他曾重创大熙帝国典宝阁,只为一觑其中秘宝。”
“他年轻时,已霸占江湖剑客榜榜首十年,后隐退江湖。”
“再有传闻出来,乃是在黔平之战后。”
“他慕名听说了贵以奕使的若水剑,于是,不顾重兵把守,在彭城葛魏特质的素仙阁中,将其盗取。”
“世人皆说,他自私自利,连贵大小姐最后的陪葬物品也不放过,可他怎会手软。”
“盗取若水剑后,曾有人言,他现身于山吉镇。”
“山吉镇偏远无名,这等传闻亦可被认为是路过,究其原因,山吉镇本就是通往仙门地区的交通要道,往来、客居,不在少数。”
“可我在韶城得到秘报,他数次现身于山吉镇,剖析一番后定也认不寻常。”
“这番被查出鬼见愁乃公府师传之事,还是查骊臻时顺带起来的。”
“南里长说,庄尔小姐亲口承认过此事,鬼见愁曾教她剑法,因他行踪飘忽不定,她也有多年没见他面。”
“而鬼见愁这些年里,却是被各国忌惮。”
“庄尔小姐若为他弟子,这背后所牵扯上的事,只怕还得加上几份重量。”
“我提前知会你一声,是想你,别太惊讶。”
萧定恒却反问道:“你说鬼见愁……他的身份怕还不止于此,是吧。”
辰云开叹叹气,道:“你猜得对,若仅是这一层身份,我倒不必如此心事繁重。”
“鬼见愁还有另一层鲜为人知的身份,他是南国王子苏业齐。”
“我不知公府是如何与鬼见愁有渊源的,但南国,哼,还是苏业齐,你可以想想……”从辰云开的不屑与轻蔑态度来看,这事怕没那么简单。
萧定恒委婉地道:“我这失忆了,猜不到你所指……”他指指脑头,半开玩笑地说。
“唉!”辰云开有时候想,失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苏业齐!南国上下未来的储君,将其推崇备至!”
“而他不远万里,来公府来山吉镇,收庄尔小姐为弟子,这事有那么简单吗?”
“公府是给了他什么好处?”
“我们大熙帝国,君上虽昏庸无道,常年不理朝政,导致各州割据,但对外方面,仍懂得一个道理——”
“那就是‘国’的观念。”
“南国王子虽隐藏身份,以鬼见愁行走于世,但毕竟身份特殊,庄尔小姐身为……大熙帝国人……我非是多舌……唉,不说了,喝酒!”
辰云开的担忧,自然是有道理的,若苏业齐别有目的呢?
可愁苦有何用,公府的事,庄老爷会不清楚吗?
这些大义凛然的道理,公府虽无官位约束,可诗书明礼是大家必修之道,公老爷怎会不明白。
萧定恒说道:“或许是两家有缘而已,我们多猜测无意。”
辰云开道:“本就是与你闲聊,不打紧,不打紧。”
辰云开如今另有事情烦闷,苏业齐与庄尔小姐的事,就留给萧定恒去想了。
烛火燃了大半,时间悄无声息地流逝,就算有再多的话,也只好来日方长,日后再说了。
辰云开见时辰已晚,便告辞回屋歇息。
萧定恒本无困意,这会他的话无疑刺激着他,夜晚令人独醒,这些日发生的事,信息量太多,他明白,山吉镇所隐藏的危险,庄尔日后要面临的困境,辰云开所要战胜的前路,这一切的一切,都太过复杂。
可今夜,注定是个不能安逸的夜晚,若轻易入睡梦中了,如何对得起那些仍旧在奋勇备战的友人?
萧定恒拣起一件厚重的黑色外衣,搁在左手臂上,他步调轻慢,缓缓地下了楼去。
一楼大堂,守夜的王仁昏昏欲睡,正要打盹。
萧定恒掀开大门上垂挂的帘幕时,一阵冷风从屋外闪进,王仁于不经意间更换了睡姿后,继续趴在账房的桌子上。
萧定恒借着无光的夜色,踏出了湖山春的大门。
自打他醒来后,他还未有在夜晚时一个人踱步,可他不像是要去散心的。
他披上了外衣,一个人沿路走在街上,这一排排街面此刻幽暗紧闭,家家闭户的夜晚,总有几个酒鬼在夜里飘荡。
他们似乎为这夜晚注入了生机。
萧定恒扯了扯肩胛处的衣服,风很大,也很冷,可脚步没有停下,他似乎知道自己要去哪。
可他似乎……又并不确定自己要去哪。
该出来了吧,他想。
那些藏着掖着的,总要冒头的。
他一个人坐在一处凉亭下,这凉亭本是供人走累了歇脚的,这会,天黑不辨月光,只有风声伴在他在耳膜。
他合上长长的眼睫,再睁开时,似乎更能适应周边的黑暗环境。
他只是盯着前方,那里只有两侧的树枝在摇曳,那处过道,会有人过来吗?
直至一个人现身。
萧定恒的眼渊中,他的周身带着光亮,仿佛是镜花水月一般的影子,可这样一个影子,却真的从虚境中走了出来。
在光亮消失后,他出现在他面前,坐在他的对面,与他说道:“你怎知我会出现?”
“你——想起来了吗?”
萧定恒仿佛一点也不意外,而他面前这个人,他好像哪里见过。
他回道:“特意找了一块无人的空地,你出现了,我很意外,但又觉得——我在期待你的出现。”
那人试探性地道:“你可知我是谁?”
两人在黑暗中的交谈辨不出对方的情绪,可萧定恒能肯定一点:他们是相互熟悉的。
“他们说我失忆了。”他继续重复,似乎想告诫他这一点。
“所以呢。”可他了解他,明白他是谁。
萧定恒不由地笑了,问:“我若是失忆了,还能知道你的名字叫宁无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