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冥跟随黄衣女子进入悬境,没想到她带他来的地方一片漆黑,不见五指、不辨万物。
他只隐约感受到她所处的位置离得并不远,忍不住发起牢骚来:“我不该大意,被你骗来这黑漆漆的地方。”
这招叫作以退为进,他在装弱,试图令对方掉以轻心。
黄衣女子闻声,带着窃笑的颤声对道:“你不是想揪住我不放吗?怎么我带你来看清真相,你就怕了呢。”
“哼。”玉冥微哼,随之起手大挥,东西南北四个方位各幻出燃亮的蜡烛,它们仿佛一直安静地存在于此,是幻是真?
黄衣女子并不恼,这本就是开胃前菜,她抬步便往前迈去,亦不管这四方的红烛是否留在原地。
走了没多一会,她便停下脚步,更近一步地是,她蹲在了地上!
她单手似乎在刨土?
没一会,挖出一个盒子!
是个外形精致、绘有各色花卉的铁方盒。
“你猜猜这是什么?”她将铁盒半举在空中,回过身朝玉冥问。
玉冥猜不透她葫芦里卖的药,装也不装地说:“我没心思同你玩闹。”
黄衣女子并不恼,垂首将铁盒的盖子掰开,里面孤零零地装了一团纸。
这纸在展开的一刹那犹如获得自由一般,飞离了她的掌心,随后消燃在空中。
这简直就是白忙活!
玉冥就这么抱着胳膊看着,他倒想知道她还能弄出什么把戏来。
黄衣女子讪讪地摆手,无奈地苦笑道:“估计待得时间太久,它……来不及……”
玉冥见她转不到重点不介意提醒她道:“我要的是真相,你再敷衍了事……”
玉冥的威胁可非虚张声势,他今日势必要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黄衣女子皱皱眉,暗地里搜刮可用计策,良久,她叹息道:“罢了,我带你去,你自己问!”
这事本就与她无关,他死抓着自己不放,实属无奈。
玉冥瞄来一个轻屑的眼神,她捕抓住了,只好可继续往前。
这处漫无天际之地,幽黑中带着死寂,若是心理素质差些早就吓破了胆,黄衣女子与玉冥却非普通人可比。
落针可闻的情况下,黄衣女子便想打破这尴尬的处境,边走边说道:“我第一次来这的时候吓破了胆……”她望向漆黑的四周,笑了笑,“其实是被困在这很久。”
“久到我不知时间的流逝,久到我饥渴难耐,万般无奈之下,才敢往前迈去。”
“你知不知道,对于我这个胆小如鼠之人,困于无垠的黑暗、被恐慌一寸一寸侵袭心智,是有多么的残忍。”
“幸而我是挺过来了。”她回想当初仍心有余悸。
“不是所有人都能战胜心魔。”玉冥将它称为心魔,是一眼就看穿了?
黄衣女子唇角微展,不辨声音地笑着,她说:“我该明白你们无法共情,身为一个普通人,会有七情六欲,它自生下便有,这大约就是人称之为人的道理。”
“在此之境多年,你就算体会不了,亦该见闻不少。”
“难道还没出现能左右你的事?”
她想他大约是不愿意回答的,便自顾自的地又继续说:“就算有,你也不会承认的——在我这样一个陌生人跟前。”
黄衣女子轻飘飘地叙述着,玉冥却被她的话触动了,抬起头,认真地看向这位引路人。
他一言不发,只因多年来习以为常。
黄衣女子心境平和,她似乎早料到玉冥的性情及反应状况,另又说上道:“真相总有解开的那一天,多点耐心。”
这善意的劝解玉冥是不需要的。
他眼见光亮在前,冷声轻道:“多谢。”
黄衣女子旋转回身,停住脚步,公事公办般对他说:“你自己过去,我只送到这。”
好像刚才的剖析心境是另一位人物一般,都说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这不,玉冥深刻地领教了。
幸好他同她并未深交,不然……这般变化无常,他绝对受不住!
玉冥毫不迟疑,迈着潇潇洒洒的步子往不远处的光亮走,边走边说道:“本该有所怀疑,可我这人偏生来胆大且反骨,越不想我做的事我越感兴趣。”
这话可不是在激她,实乃天生如此,在这方面行事上,他也控制不住。
黄衣女子不接话,她像早就离开,只身所处之躯如蜡像一般。
光亮外的世界,玉冥并不好奇,经历过这许多,再大的好奇心也该歇歇了。
令玉冥没想到的是,他居然回到了山吉镇!
透过层层山氲中的雾霭,山林中的清香直扑满鼻腔,这儿巉岩耸密,仿佛与世隔绝。
玉冥想不通,光晕的出口为何会是在山吉镇!
凭他忖度,再怎么,也该是个异域世界!
他由高空落下,险些摔在粗壮的树桩上,一个凌风御飞,方稳稳地落地。
玉冥掸了掸身上沾上的几片青叶,目光朝四周搜索,他坚信自己不会平白无故来此。
山吉镇自己虽从未曾踏足,因知晓宁无阙曾来此处见过庄尔,便不也全是陌生。
第一次实实在在地踏入这片领地,他能明显地感受到此地的不同。
非常地不同。
这或许正是庄尔被困的原因。
进入山吉镇时,原本熙攘的街道两侧这会是空荡荡地可怕,莫不是到了一个假冒的山吉镇?
正在玉冥疑上心时,云氲再次聚拢在四周,他听到一阵踢踏踢踏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这是谁在骑马?在朝他走来?
玉冥来不及待他走近便被一股极大的吸力吸引,人不由控制地被卷入路边一处不起眼的门扉内,而这间一眼望到头的屋子里,仅在墙上挂了一幅画。
朦朦胧胧间,玉冥看到这幅画里……竟绘着芸芸众生!
他顿时鸡皮疙瘩一阵泛起,人亦被彻彻底底地震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