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冥听见一阵清悦的啸声,循声回头一看,幽光闪烁,一位黄衣女子现身在身后。
与此前那位引路人不同,面前这位,脸肌白皙得不像活物。
是人是鬼?
玉冥并不胆战心惊,既敢孤身来此,那么性命安全与否早被他抛弃,连自身性命都可抛弃,还会怕它什么?
黄衣女子眸光略过他,直直地朝着画作,只一眨眼的功夫,她竟如魂魄般飘入其中!
玉冥定睛去瞧,眼前的芸芸众生消失于视线内,画作内韵墨漾开,一副策马奔腾图绘声绘色地展现出来。
是谁在背后装神弄鬼?
打死他也不信这事它没幕后黑手!
四下人影皆无,画作迟迟未有新的动向,玉冥干等着不是办法,便打算走出这个憋闷的屋室。
来到街面上,偌大的街面空荡荡地,云雾缭绕如在山中,他单凭听觉便可知晓这四周空无一物!
这是山吉镇又非真正的山吉镇,仅有相似的布局与外壳罢了!
玉冥静静地等着,非是不敢擅自行动,乃是因为,离开了此地,再想寻到那间有画作的屋室将如大海捞针。
而决定做出这一切的,是他敏锐的感知力与与生俱来的直觉。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次,他抓住了真正意义上的线索,矛盾的主线!
无论背后之人有何目的,它的老巢在这,他不信他不出来。
玉冥的决策一如既往地正确。
因一阵黑风扫过,玉冥明显感知周遭的气场起了变化,一股压迫力扑面而来,逼得他支撑不住硬生生往后跌去。
他自入尘世之境以来收敛锋芒,鲜少展示自己的实力,无人能猜到他的能力并不像他外表看起来那般弱不禁风。
在输了第一次对决后,玉冥调整呼吸,是输是赢还得比划一番方有结论。
玉冥绝非一个轻易投降认输之辈,他有他的傲骨,这身傲骨平日不轻易见人,若他的身份仅是闻名遐迩的玉冥公子。
真正的玉冥在家园、国土破碎后,早早地被他藏匿起来了。
“玉冥!”隔空之声响起,在黑暗与迷雾中。
玉冥似听到了熟悉的叫唤声,眼尾的红芒渐起:“是你。”
“是我。”它乃变幻无常的幻像,却有掌控一切的本事。
“是你困住了我们?”玉冥带有质疑,他一半怀疑一半相信,只因它的出现太过不寻常。
声音夸张地笑了起来:“哈哈哈!竟然被区区一个阵法困住,多么可笑!”
玉冥的面前空旷无物,他不急不忙地找寻了一圈,声音犹如响在万米高空,便也只能作罢,问道:“你知道些什么?”
“我听说,你早在斩黑行动前就被关押在九层咫塔中,让我想想……”
玉冥迅速地在脑海里将所有信息反复回想了一遍,最后总结出:“金蝉脱壳?”
皇城之境的情况他一个域外之人了解有限,却也深知,高位者如这位玖长老,做不到在权力更迭后束手就擒。
玉冥何时见过玖长老呢?
那还是宁无阙在诉说涂叶过往时,境像内出现过玖长老的身影。
玖长老困居于此,说道:“皇城之境背弃了我,区区一个不知底细的尊长,妄图颠覆我对皇城之境的掌控,何其可笑!”
“他们最大和最愚蠢的决定,就是将我关押进九层咫塔里,殊不知,此塔乃我先辈所铸造,没有谁比我更清楚它的结构、阵法。”
玉冥耳膜被震得嗡嗡作响,皇城之境的长老,背后的实际控制者,他的实力,若在全胜时期,玉冥在他面前不堪一击。
而眼下的他……
玉冥久未见他真身,在这个如幻似真的地方,对局势有敏锐洞察力的他决定先离开再说。
可离开似乎成了难题。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玉冥不在乎他的曾经与过往,那是与皇城之境的恩怨,与他何干?
“呵呵呵,”他冷笑声奏响天际,玉冥却听出来一丝不寻常,“此地乃无妄之境,你可听过?”
无妄之境,竟是无妄之境!
玉冥俏冷的眉头微皱,无妄之境如神圣的传说,无人窥见过其真实面貌。
“这么说……”玉冥甚至不敢相信,薄皙嘴唇轻微发抖:“尘世之境……被吞噬了?……”除此之外,他想不出还有别的答案。
“你可以这么理解!”玖长老并不否认。
“不可能。”这事超出玉冥以往的认知范畴,质疑他道:“尘世之境运行良好,并未发生任何异常,它是如何悄无声息做到的?”
玉冥的疑惑,玖长老可没良善之心替他解答,留给玉冥回复的仅剩几片残叶风声。
“呵。”玉冥嘴角勾起,他眸色在幽冥中带着闪亮的光芒,在这处空旷地说道:“你的话,即便大概率上是真,我也不会去信,我只愿信眼睛所见的真相。”
他对宁无阙掌柜的尘世之境十分地信任,他信宁无阙的实力,坚信他能守护尘世之境,这份信任,怎是他人三言两语能够抵消的呢。
可这无妄之境确确实实存在,这就怪了。
玖长老声音的消失预告着玉冥眼下无别的法子,他不敢肆意走动,他脚下的这片土地柔软得能轻易塌陷,这股真实的触感令他不敢轻易有所举动。
只是留在原地并非良策。
玉冥想要回到那副画作的屋室,尽管它离得不远,可这脚下的土地……
来不及做出反应,玉冥便随着地陷一同落下,整个身子骨被埋了进去。
好像黑洞一般。
“怎么样?”
玉冥连滚带爬,狼狈不堪地出现在黄衣女子跟前,她竟没走,还留在原地等他。
经此一着,玉冥不敢轻易再小瞧她了,便问道:“你早知晓?”
黄衣女子一头雾水,反问一声:“知晓什么?”
玉冥心有不甘地说:“你们想将尘世之境拖下水,野心可真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