沢田纲吉站在公寓楼底, 仰头看的时候感觉视线有一瞬间被太阳的光线伤到。
眼前富丽堂皇的公寓在市中心附近, 交通便利, 出门不久就可以乘坐巴士甚至是地铁,再走几步就会有出租车。
桐原理莎面容平和,带着一丝满意。沢田纲吉看着她这副模样,没有把话问出来。这样的高级公寓价值不菲, 他知道桐原理莎赚钱很快,但是却没想到这么快。
只在外面看是震惊, 进入公寓后, 沢田纲吉完全无法想象这样的公寓月租要多少。
桐原理莎脸上带笑, 显然很喜欢这座公寓。
“喜欢吗?这是我精心挑选的。”她站在落地窗前,转过头看他。她的背后是高楼林立,但是布满了大片视线的却是一望无际湛蓝天空。她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只曾经暂时栖息的鸟,如今终于回到了天空。
“嗯。”
这座公寓200多平米, 只住两个人绰绰有余。沢田纲吉坐在自己的房间里, 窗外视野极好。但是这样装潢华丽的房间, 他却并未感到高兴。住在哪里对他来说都一样, 他在乎的从来不是这些。
桐原理莎的房间在另一侧, 两人的房间隔了五六米。这种突然拉开的距离让他感到不适。虽然知道这才是最正常的,但是他还是幻想着如果两个人能够在一间房里就好了。
但是说出来肯定会被当做变态吧。以前睡在一起是没办法, 但是如今有条件了还要强行睡在一个房间,理莎肯定会认为他心怀不轨, 把他当做变态痴.汉的。哪怕他并没有冒犯她意思, 他只是希望在她身边。
果然还是更喜欢以前的小公寓啊。沢田纲吉呈大字躺在床上, 漫无目的的想。
不像现在,关上了房门,就好像和她完全隔绝。
沢田纲吉只是哀愁了一小会儿,就把自己这一点小情绪压了下去。他能够看出桐原理莎,并不想要打扰了桐原理莎的好心情。因为从进入这个崭新的公寓后,桐原理莎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
明亮的厨房,宽阔的洗手间和浴室,窗明几净的客厅。一切都看起来美好让人愉快。
两人各自将东西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出了门,毕竟搬到了一个新地方,周围的路线都需要熟悉一下。新租的房间里面有冰箱,以前不能买太多东西,但是现在却完全没有了顾虑。
桐原理莎在商场买了很多东西,各种新鲜的水果蔬菜,牛奶,添置了新的灶具。
洗漱用品丢了不少,洗漱的杯子,牙刷,还有毛巾都在搬家前扔到了垃圾桶里,如今需要购置新的。两个人边走边看,桐原理莎漫不经心的扫视着货架。
沢田纲吉看到一套配套的牙刷杯,一个画着黑色的猫咪,一个画着白色的猫咪。
“这对怎么样?”沢田纲吉一手拿一个问道。
桐原理莎摇了摇头。
沢田纲吉放下后,又挑了另一对,上面是两只粉色的小猪。
“这个呢?”
“难看。”
沢田纲吉把杯子放下,仔细的看着货架上的其他杯子,因为之前两个都是可爱系。他考虑到也许是因为风格不招桐原理莎喜欢,心里一动便换了目标,想要找个干净简约点的。
沢田纲吉眼睛一亮,两个杯子都是白色,只有手柄的地方,一个是黑色,一个是粉色。
“这个呢?”沢田纲吉期待的问。
桐原理莎皱起了眉头。
“太丑了。”
桐原理莎说完,随意的往货架上拿了一个杯子,白色为底,上面画着一颗绿色的树,枝繁叶茂,自由的伸展着。沢田纲吉左看看又挑挑,选了个差不多的,上面是一朵向日葵,向日葵上是个大大的笑脸。对他来说,理莎就像是他的太阳一样。只属于他的,温柔却不会被灼伤的,陪伴在他身边的太阳。
“那我要这个好了。”
“……你非要和我选差不多的吗?”桐原理莎虽然语气平静,但是却似笑非笑,让人拿捏不准态度。
沢田纲吉却知道桐原理莎有些不悦。
“类似的不好吗?正好凑一对呢。”
“你没有自己喜欢的东西吗?为什么非要和我凑一对?”那双黑色的眼睛直直的看着沢田纲吉,太过黝黑以至于看起来有些冷漠,透着丝丝的凉气。她笑着问的,可是眼睛却没有笑意,反而对他这种没有自我的样子表达着不喜。
“总想要和我一样,有些没主见吧。”桐原理莎说完抿了下唇,带过了这个话题,“算了,你随意。”
桐原理莎讨厌向日葵,甚至可以说是厌恶。但她更讨厌沢田纲吉拿着它笑的幸福的样子,让她恨不能撕了他的脸,好让他也尝尝痛苦的滋味。
桐原理莎突然皱起眉头。也……?
我为什么突然会这么想?
沢田纲吉僵在原地,他看了看手中的杯子,沉默的放下它,他犹豫了一会儿选了个墨蓝色的玻璃杯。这样……理莎会开心一些吗?
结账的时候,桐原理莎付的钱,沢田纲吉拎着东西,回去的路上他一直在偷瞄桐原理莎的神情。
“对不起,理莎。”
桐原理莎的眉头这次彻底皱了起来,“你道歉干什么?”
“……我不希望你生气。”
“你比想太多了,我没有生气。别这么敏感。”
“……嗯,抱歉。”沢田纲吉说完,顿时意识到自己又道歉了。桐原理莎只是看了他一眼,“算了,你还是早早改改你这幅样子吧。”
“我会的。”
搬进新公寓的第一天晚上。沢田纲吉穿着粉色围裙,上面画着一只只兔子,在料理台前做饭,桐原理莎穿着家居服坐在沙发上蜷着腿看电视。
电视里面嘻嘻哈哈的声音传来,沢田纲吉哒哒哒的切着菜,偶尔抬头就能看见桐原理莎浅笑的侧脸。落地窗外灯火通明,但是在无边夜色下,反而渡上了一层安然宁静。
理莎看来真的没有生气呢,太好了。果然是我自己太大惊小怪了,沢田纲吉想。
其实……新的家也很好。宽敞明亮,需要的家具一应俱全。
沢田纲吉端着咖喱放在桌子上,“理莎,吃饭了。”
吃饭的时候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沢田纲吉一边吃一边默默记下桐原理莎的口味。桐原理莎吃完后,在客厅里走了几圈,然后又坐回沙发上看电视。
沢田纲吉看了看盘子里剩下的菜,暗暗记在心中,把桌子收拾干净后,沢田纲吉洗干净手,又洗了一盘新鲜的苹果切好,他的刀工越来越好,切得水果整整齐齐,在盘子里摆放着,看起来让人很有胃口。
日本的水果价格昂贵,一般沢田纲吉去买的时候都是一颗一颗的买。这次桐原理莎直接痛快的买了一大包,收获了几枚他人的奇怪目光。
沢田纲吉将水果端在桐原理莎面前,上面插着牙签。电视上重播着《人类观察》,一个女嘉宾被整蛊误以为有鬼吓得嗷嗷的乱叫,桐原理莎抱着枕头看上边被整的嘉宾,露出情不自禁的笑容。
“我去给你放热水洗澡?”沢田纲吉看了看时间问道。
桐原理莎眼睛还盯着电视,闻言点了点头。沢田纲吉起身去洗手间,经过洗漱台的时候看见了上面风格截然相反的牙刷杯,脚步顿了顿去试了试水温,帮桐原理莎放好水。
沢田纲吉进浴室的时候,桐原理莎已经洗完澡了正在客厅擦着头发,脸上因为泡澡红扑扑的。等沢田纲吉出来的时候,客厅只留了一战小夜灯照明。
沢田纲吉看着空了的客厅,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桐原理莎已经去睡了。
明明不是冬天,但是空气却意外的让人心里发凉。沢田纲吉垂了垂眼睛,站了一会儿,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你之后不用给我送饭,我不在东大。”桐原理莎手中拿着一杯红茶,悠然的喝了一口。
“不在东大?那去哪?我去那里给你送?”沢田纲吉端着切好的水果,闻言一愣,他把水果放在茶几上,坐在桐原理莎身边。
桐原理莎表情平静,吹了吹茶,再次抿了一口,浑然没有注意到沢田纲吉的担心。
沢田纲吉想催促她,可是她却在品茶。但是……这个等待对于他来说太漫长了。
“我有了足够的人脉,工作机会也更多,不需要再留在东大了。”
“你的意思是……你要去外面工作?”
“没错,之后我要陪同翻译。去别的城市,一般两三天就回来。”
“……那真是太好了。新工作会轻松一些吗?”
沢田纲吉的感觉比较复杂,他发自真心为桐原理莎开心,但是还是有一股莫名的萧索之感。短暂的分离因为每天都可以见面而得以忍受,可是如果时间拉长,啃噬他的寂寞也不知道会闹腾成什么样子。
谁都没错,这是不得不面对的事情——生活中或长或短的分离。
生活没有那么多甜蜜,他们总是充满各种各样的问题,而他们相处的时间会越来越少,他可能只是还有些不习惯。
“谁知道呢,反正赚的钱会更多。”桐原理莎耸了耸肩。
“那需要我帮你收拾行李吗?外出两三天的话需要带点东西吧。”
桐原理莎听到后却微微皱了一下眉,侧脸看了他一眼,接着眉头舒展。但是那一闪而过的不悦却还是被沢田纲吉捕捉到了。他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她的任何变化都逃不开他的眼睛。
桐原理莎皱起的眉头突然让沢田纲吉的心猛的一沉,跗骨之蛆般的不安和恐慌爬到背上。
他又做错事了。
沢田纲吉赶忙补救,“抱歉,你是不是已经自己收拾好了?我可以为你做什么吗?”
桐原理莎眼中闪过不耐,沢田纲吉猛地抿紧唇。他又道歉了。她不喜欢他莫名的道歉。沢田纲吉脸上的肌肉绷的很紧,但是还是在自己的控制下试着放松,露出一个有一点难看的笑容。
他不能让桐原理莎看出自己的不对劲。她不喜欢他这样。
“你没什么要做的。我自己会处理。你在家安心养病。”桐原理莎说。虽然她的表情平静,话也没什么问题,甚至没有露出明显的不悦,可是在这种情况下,她的话却像是寒风,让他的心下意识的紧缩了一下。
“嗯,那我在家等你回来。”沢田纲吉笑的时候眼睛弯着,他不想让自己眼中的难过暴露出来。
桐原理莎皱眉看他一眼,“你今天真奇怪。”
桐原理莎说完就回了自己的房间。她忙得时候会在自己的房间工作,沢田纲吉有的时候会进去给她送一杯牛奶,经常能看见她案头放着不同语言的文件。
桐原理莎关上房门后,沢田纲吉脸上的笑容立马就消失了。他手扶着自己的额头,苦笑起来。
是的,我要乖乖养病。
我要快点好起来。
沢田纲吉抬起头,也是因为没有表情的关系,他的表情有几分冷漠,棕色的眸子带着一层黑色的阴影。
沢田纲吉做好便当,想要去给桐原理莎送,他走出公寓,却突然想起来桐原理莎并不在东大。她昨天就已经去了大阪,三天后才会回来。
沢田纲吉无奈的笑了笑,拿着便当盒回到公寓。他自己坐在沙发上,过了会儿回到自己的房间。他拿出东京大学考试的辅导教材做题,但是却做一道错一道。
沢田纲吉看着上面一串的对号,“果然基础还是不扎实。”
沢田纲吉看完医生回来,看见了桐原理莎的未接来电。他立马回拨过去,可是却被人掐断了。沢田纲吉一愣,接着收到了她的短信。
“我晚两天回去,具体时间不定。”
沢田纲吉的手指在屏幕上摩挲着那几个字,许久才把手机放回口袋。
因为知道桐原理莎要回来,所以沢田纲吉提前买好了各种食材,很多菜已经切好洗好,等他看完医生回到家就能直接料理。但是桐原理莎要推迟两天才回来,切好的食材等不了那么久。
沢田纲吉站在灶台前,把准备好的食材下锅,自己随便做了一道菜。这些料理留到后天就不新鲜了。他一边吃一边想,这个口感不知道桐原理莎会不会喜欢。
两天后桐原理莎回来了,她吃饭的时候一言不发,眼中有着倦意,她吃完饭洗完澡就匆匆回了房间。沢田纲吉切好的水果还没端出来,她就已经道了晚安。沢田纲吉把水果放在冰箱,他切了一个小兔子,本来还想逗他开心,现在只能等明天了。
可是第二天桐原理莎吃完早饭接了个电话就又要出差。
沢田纲吉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在门口和他道别。桐原理莎草草的摆了摆手,拉着箱子就走了。
沢田纲吉自己一个人守着偌大的房子,觉得有些寂寞。他果然还是更喜欢以前的那间破旧的公寓。不像现在,房子这么大却只有他一个人。
沢田纲吉看着盘子里那个小兔子,苦笑了一下,“你等不到她了。”
沢田纲吉吃完饭的时候开着电视,突然听见了一条新闻,说是大阪发生了一起抢劫案,受害人被捅了五刀。他心里一跳,桐原理莎就在大阪出差。他的心揪了起来,赶忙走在电视机旁。
受害人是一名男性。沢田纲吉虽然松了一口气,但是提起的心却没有放下。
太危险了,太危险了。
他担心理莎会不会遇到危险。他突然害怕起来,恨不能现在就冲到她身边,只有看着她他才能放心。他拿着手机,想要给桐原理莎打电话,可是怕影响她工作。他编辑了一条短信,说了很多,让她小心一点,晚上不要出门巴拉巴拉……
可是最后却觉得自己这样太啰嗦。沢田纲吉又一个字一个字的删除,告诉她最近外面不太平,出门一定要小心。
沢田纲吉点击了发送,但是短信石沉大海,他没有等到桐原理莎的回复。
沢田纲吉把铃声开到最大声,怕错过她的消息,等待的时间越长,他的心里越是担心。他试着打了个电话,但是却无法接通。这几乎要逼疯他。
一定不会出事的。她肯定是因为太忙了,所以才没有回复。沢田纲吉不停的自我安慰,可是他的眉头却紧皱,眼中的阴霾越来越重。
过了一天,手机震动了一下,一条来自桐原理莎的剪短信息,上面只有一个字:嗯。
沢田纲吉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他无力的躺在沙发上,缓缓的舒了一口气,庆幸的说:太好了……
沢田纲吉把手机压在脸上,“太好了……”
收到消息的沢田纲吉虽然仍旧担心,但是却不那么焦虑。他知道,只要桐原理莎在外面,他的担忧就不会少。神经紧绷了两天的沢田纲吉爬到床上,没多久就睡着了。
沢田纲吉睡到半夜突然心悸,他坐在床上,眼神迷茫。他打开房间门,却发现客厅的灯亮着。沢田纲吉猛地快步走去,看见了躺在沙发上睡着的桐原理莎。
沢田纲吉立马放轻脚步,眼神仔细的看着她。他去桐原理莎的房间,拿出卸妆水打算帮她卸妆。
沢田纲吉蹲在沙发旁,靠近桐原理莎的时候却闻到了一股酒精的味道,再仔细一看,注意到她的脸颊微红。
沢田纲吉一愣,接着又小心的把鼻子凑过去。
果然是酒精的味道。沢田纲吉的眉头皱了起来。
喝酒了么。
他虽然知道桐原理莎平时没事的时候喜欢喝点清酒,但是这次酒的味道和她平时和的不同。一种无言的焦虑和担忧涌上心头,他莫名的害怕起来。
他知道这个世界有的时候很残忍,很残酷,很多人会做出许多难以理解的事。
而这个世界,从来都是对女性的恶意多一些。
正因为这样,每次在桐原理莎外出的时候,他才会提心吊胆。他害怕有人会伤害她。他害怕未知的危险会降临在她身上。这种害怕每每让他寝食难安。
沢田纲吉眼神复杂,看了她半晌,才拿着卸妆棉帮她一点点的擦去脸上的妆容。她很会化妆,她的妆容让他看起来是个风华正茂的女人,而不是一个未成年的少女。
为了工作她必须要伪装自己的年龄。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右脸的妆容很厚,只有这样才能将上面如同蜈蚣一样的疤痕给遮掩。
沢田纲吉看着那只丑陋的蜈蚣因为妆容的消失而展现出狰狞的面目,表情一点点的沉重起来。
所有的妆容退去,桐原理莎的脸反而看起来有些苍白,那点红晕更显的她的憔悴。
沢田纲吉低下头,吻了吻那道伤疤,动作虔诚,表情晦涩。
桐原理莎的睫毛颤了颤,睁开眼的时候就看见沢田纲吉悲伤的神情。
在沢田纲吉继续吻她的时候,她侧开头,避开了他落下来的吻。
“你在干什么?”桐原理莎半眯着眼睛。
“刚才帮你卸了妆。”沢田纲吉收敛脸上的哀伤,平静又温柔的看着她,“去洗澡吗?”
桐原理莎洗完澡后坐在沙发上懒洋洋的擦着头发,沢田纲吉接过毛巾揽了这项工作,他站在她身后,吹风机的风温和的吹着她的长发,偶尔有水珠从发梢落下,顺着洁白的脖颈滑入领口,温馨的光线将她领口处的肌肤渡上一层细腻的柔光。
沢田纲吉恰巧能看见领口内那层柔软的曲线,他垂下目光,专心的帮她吹着头发。
桐原理莎往房间里走的时候,沢田纲吉突然从背后抱住她。
“理莎,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休息?”
“每天都在工作,我怕你的身体吃不消。我们……的钱够用了。”
桐原理莎侧脸,推开了沢田纲吉,黑色的眼睛看着他,脸上带着古怪的微笑,像是听见了可笑的事情。
“够用了?你真的这么觉得?”
“你知道这间公寓多少钱吗?你知道你身上穿的衣服多少钱吗?你知道我们每天吃的这些料理多少钱吗?除了这些,你知道你看病的药花多少钱吗?你用的是最先进的看抑郁药,你知道吗?将来我们上东大了,没有存款怎么过?去打工?那个时候还要忙学业,有那么多时间去赚钱吗?”
“而且你考东大买的辅导教材也不便宜。”
桐原理莎每说一句话,沢田纲吉的脸就白上一分。她说的这些事,他都知道。她看起来并没有生气,只是理智的和他一点点算清楚这笔账。可是这种非常理智的方式,却带着一种冷漠。这种冷漠刺伤了他。
“我们换间公寓怎么样?衣服也可以不用买新的,吃的东西的话只要有营养,不用买特别贵的。我只是不想你……”这么辛苦。
“但是我不想。”桐原理莎皱起了眉头,“我不想过贫穷的生活,我不想要省吃俭用,我不想要穿不舒服的衣服。我一点都不辛苦,我自己赚的钱,用来过舒服的生活有什么错?我花我自己的钱,为什么不行?我知道了……你觉得我变得物质了?是不是只有纯真的女孩你才喜欢?”
她歪着头笑着问,她的神情不像是在生气,反而想在聊什么有趣的话题。
沢田纲吉的表情僵硬,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不触怒她。房间中的空气紧绷凝固,他觉得他现在哪怕呼吸都会显得怪异。他不得不忍耐着这种不适。
“你没做错,也不觉得你做错了,我永远不会这么想。你知道我只喜欢你,理莎,不要这么说。我只是……”沢田纲吉想起了她刚才躺在上发上困倦的脸,“不想你这么辛苦。等我痊愈了,我们两个一起承担。等等我,好吗?”
“……可是我们等不起。”桐原理莎说,“别这么幼稚,你以前不这样的。”桐原理莎先缓和了语气,“我知道你为我考虑,但是我认为现在这样是最好的。”
沢田纲吉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他现在觉得喉咙里塞了东西。他猛地意识到有些改变在他没注意的时候发生了。他突然惊恐起来,心里像是被撕开了一个口子,他意识到有些东西变质了,在他没注意到的时候。
“你自己一个人在家是不是太无聊,所以才乱七八糟的胡想。”桐原理莎皱眉无奈的看着他。
“嗯,应该吧。”沢田纲吉含糊的说,他的大脑和身体似乎分离,他的脑海一片空白,拼命的想要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可是却徒劳无获。
“你如果有事找我,可以给我发消息。你以后每天都去隔壁街上的一家咖啡馆去点一杯牛奶。你不能减少社交,这会让你神经衰弱,多出去走走吧。我会定期检查你的消费小票。好了,就这样吧,你去睡吧,我要休息了。”
一场矛盾在她三两言语中打消,这件事情被揭过。
他们都不会去打破这拼凑起来的和平。
桐原理莎太累,沢田纲吉不敢。
桐原理莎像是要安抚他一样,主动伸出手抱了抱他,这一次沢田纲吉却迟疑了一下,接着突然回抱她。他的力度不大,桐原理莎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力度。可是沢田纲吉的手上却绷起了青筋,他手臂的姿势很奇怪,像是每块肌肉都绷着。
想要拥紧她,却又怕伤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