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黄松林听到外甥女的话,才稍稍定下神来。
黄松林带了一万块,缴完费只剩下两千多块,检查结果要第二天才能知道,白离帮外婆和舅舅安排了住处。
第二天她请了半天假,一大早就和外婆舅舅一起到医院去等报告。
医院里的病人似乎永远都那么多,每个人都跟不要钱似的上赶着排队等着挂号、看诊,重症区门口的家属有的人一脸焦虑和担心,有的人好似已麻木。产房门口年轻的父亲满怀希望地来回焦急踱步,手术室门口有人小声啜泣,等待未知的结果。
医院里众生相,每个人的命运可能不曾有交集,却又都相交在这一刻。
白离陪着舅舅在等检查报告。舅舅很焦虑,她也很忧心,但她不能表现出来,她面上很平静,一直在轻声地跟舅舅说话,让他不要太紧张,虽然她心里也很紧张。
上一次,在这里,她送走了最亲的姐姐,甚至连她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她不想再失去任何亲人了,无论要付出什么代价,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了。
检查报告终于出来了——肺癌初期。
是好消息也是坏消息。癌症——是最坏的结果,初期——却是癌症中最好的情况。
拿到报告的时候,黄松林怔怔地看了好久,眼泪毫无征兆就掉了下来。
那是白离第一次看到一个成年男人在她面前哭,哭得像个小孩。
本来她并不想哭,可也许悲伤会传染,她忽然觉得心蓦地一酸,眼泪就落了下来,甚至她都没觉察到自己掉眼泪了。
“邢先生,报告刚出来,我刚准备拿上去到病房给您。”一个穿着白袍的中年男医生正拿着一份检查报告从检查室里面走出来,看到迎面走过来的邢临渊,立时微笑地走过去把报告递给他。
邢临渊朝他微微颔首,接过报告,看了一下:“没什么事吧?”
男医生笑得温文尔雅:“没事,邢老先生的身体指标都正常,就是血压偏高,平时多注意点不要情绪激动就可以。”
邢临渊点了点头,嗓音低沉醇厚:“莫主任费心了。”
虽然是说着客气的话,但口吻还是一贯的居高临下。
莫主任温和地笑了笑:“邢总客气了。”
邢临渊朝他点了下头,转身准备走了,忽然余光瞥到走廊上坐着的白离。
他脚下一滞,眉头习惯性地蹙起。
一天见到同一个人两次,有意思。
他微眯起眼,发现她脸上有未干的泪痕,眉心蹙得更紧。
白离感觉到好像有人在看她,抬头一看,也怔了,是昨天她晕倒了抓住的那个人。
她还在犹豫着要不要跟他打个招呼的时候,邢临渊已经转开视线,往前走去了。
白离没多想,安慰了舅舅几句,然后去门诊室找主治医生。
医生建议立刻住院,考虑到老人家年事已高,建议保守治疗。做化疗,第一个周期21天,化一次的费用三千块左右,一个疗程就得六万块。
住院要先交一万块的住院费,黄松林身上只剩下两千多块钱。
白离没有犹豫,直接拿出自己的工资卡,里面刚好是一万块,本来是打算还给悠悠的,现在只能先拿出来应急了。
办理完住院已经快十二点了,白离下午还有课,得赶回去。黄松林这几天在医院陪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