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哼一声,顾言倾留下了一个傲娇的背影,沉昂着实有些无奈了。
这小性子,怎的说来就来?连点准备时间都不给?
这一早,顾言倾扮了男装一个人就偷偷的溜到襄阳城内距离城门最近的一座茶楼,这是襄阳城对外开放,城门之中百米之内唯一与军事防御无关的建筑了。
当初这座茶楼开张的时候,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比如襄阳城的撑主府,比如襄阳城内的某些大户人家,比如世代居住在襄阳城的世家,再比如驻守在襄阳城的驻军将领,等等一系列的人。
最初的那段日子,这座茶楼可谓是步履维艰,在人家眼皮子底下讨生活,毕竟盯着它的人可不少。毕竟这个地方,这些人都想要得到过,但是最后却是这样一番景象,实在是难以让人不去眼红的。
而此刻,茶楼顶楼中浩瀚的山水图之前,身着象牙白锦缎长袍的翩翩美男子斜倚在窗边,约摸着二十三四岁左右,一张脸上带着邪笑,乌漆漆的眸子却透着凉薄,似乎有了一种看透世间苍凉的感觉。
他投眸看着城楼上如同尸体一般的几个人,各个面色疲惫,惨白狼狈。
嘴角不由地勾起一抹冷笑来,还带着几分嘲讽,眼底却是深深地坚定。
“阿瑶,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不急,快了,很快他就来了。你说要见他最后一面,即使是他不愿意,那我就逼他出来。你别急,再等等。”男人的眼神落在床上的女子,瞬间变得温柔似水,甚至还有浓郁的悲伤。
“怎么,顾氏一族的人,还有不能救的人么?”嘲讽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男人的眼神带上了杀意,手中的茶杯已经被捏成粉碎。
“都是顾氏一族有多神,本座当真没有觉得有什么了不起的。下三滥的手段倒是用得得心应手,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你如今来这么一出,这么多年辛辛苦苦隐藏起来,岂不是都功亏一篑了?”翩翩公子推开房门,出现在男人眼前。
男人一惊,然后欣喜不已。
“阿邪。。。。。。”
“别这么叫我,我还以为,你不会认我了。”
“怎么会呢。别人我不认识,你我却不会不认识的,”男人重新倒了两杯茶,递给顾言倾一杯,“坐。你怎么会来?什么时候到的襄阳城?怎么也不提前知会我一声?”
“来了有一段时间了,x俗务缠身,没有空出时间来。”
“那你今天来。。。。。。”
“知道你做了一件惊天地的大事,过来瞧瞧,你的那位红颜知己是不是还活着的。”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吧。”男人苦涩一笑,眼中已然了无生机。
“你有什么笑话值得被看的?”顾言轻抿了口茶水,微微挑眉,这茶还不错。
“。。。。。。”男人看着顾言倾,脸色黢黑,“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损。”
顾言倾耸耸肩,丝毫不在意他这么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人,顾言倾变了变脸色,但是男人却丝毫没有发现。
在心里转了几个弯之后,顾言倾才又把目光放在了对面的男人身上,“我也不跟你说废话了。我来,是有事要请你帮忙的。”
“说吧,只要我帮的上的,只是,这一次,算是我报了你的恩情。”
“我无所谓。”
“你还是这样,似乎对什么都很随意,看上去是个冷心冷情的人,实际上你也的确如此,真不知道,谁能被你爱上,那可真是倒了霉了。”男人开玩笑说道。
顾言倾不语,真不巧,还就有这么一个人,不过某位王爷可半点也没觉得自己倒了霉了,反而乐在其中。
“说吧,要我帮你做什么?。
“回东阳,帮我护一个人。”
“东阳?与那个家族有关?”男人皱了皱眉,脸色也有些难看。
“嗯。”顾言倾也不瞒他。
“是谁?竟然值得你懂用我的关系?”
“你应该也知道他吧。顾修寒,前任顾氏一族少族长。”
“是他!”男人猛地站起来,明显对于这件事情惊讶不已。
在他的印象中,这个人应该是已经死了的,可是死了的人,怎么还会出现在东阳?这不现实!
“阿邪,你确定吗?这个人,应该在二十几年前就死了的。”
顾言倾翻了个白眼,她怎么可能会搞错?那是她老爹好不好?谁会搞错自己的爹的?
“我确定,十二万分的确定。所以,顾锦城大少爷,你可愿意帮我这个忙?若是你不愿,我自有别的法子。”“你容我想想。阿邪,你要知道,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回到了东阳,就代表着我要和那个家族正面对上了,那个人,出现在东阳,他们也不会放过他的。当年,家族可是对他下了追杀令的,那是族长的必死令。”
“那又如何?当年的事情,人人都心知肚明,非要把事情挑破了说?对谁有好处?谁也捞不着好处的。那又何必呢?再说了,天下将乱,到时候这个家族,也必然会出山。就算是你不想碰上他们,那是你说不想碰上就能碰不上的吗?这不实际的。锦城,你要知道,有因就有果,种什么因得什么果,这是天地之间的大定律,谁也改变不了的。所以,你何不顺其自然?保你平安我还是能做得到的。”
顾锦城低头沉默了片刻,在抬起头来,眼底已经是一片清明,“阿邪,我帮你。不过现在我不能去,我答应了阿瑶,要让她见那个人最后一面的。”
“锦城,你执念太深了。”
顾锦城闻言,苦笑了一声,“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这世上能做到这样的男人不多,但是并非是我自夸,我的确是可以做到的。虽然阿瑶没有倾国倾城的容貌,没有举止优雅的礼节,但是在我眼里,她就是那么的特别,遇见她,我眼中就再没有其他人了。哪怕我知道是飞蛾扑火,没有结果,我也奋不顾身地靠近他,哪怕浑身狼藉,伤痕累累,也在所不惜。只要阿瑶能够得到幸福,我可以付出一切。我不惜背叛家族,放弃荣华,所有的一切都从头来过。可是,他不能这么做,他不能拿走了阿瑶的心,还要了她的命,”说着,顾锦城的眼中闪烁出浓浓的杀意,“阿瑶是我捧在手心里的宝,是我放在心尖儿上的人,他怎么能,他怎么能这么伤害她!”
顾言倾轻轻的叹了口气,微凉的手指轻轻的碰了碰顾锦城的眉心,瞬间让他清醒了过来。顾锦城歉意地笑了笑,只是那笑容也有些勉强罢了。
“阿邪,让你看笑话了。”
“没事,都是痴情人罢了。所以,你就抓了他的这些个红颜知己?为了引他出来?”
“嗯。虽然我知道,也许,他根本就不会来。”
他倒是明白。顾言倾在心里想着。
“你既然知道,就该明白,执念太深,害人害己。她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连你都说这话,那她就真的没什么希望了。但我还是想完成她的心愿,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顾锦城摇摇头,满是不在意。
只怕是他的那颗心,早就已经支离破碎了吧,毕竟没有人天生就是一副钢筋铁骨,经得起所有的伤害。
“砰!”
“噼里啪啦!”
“哗啦!”
突然,从茶楼下传来的巨大声响吸引了两个人的注意力,顾锦城满脸尽是不悦。
好不容易无邪来他这里一趟,偏偏有人这个时候闲的没事来找事儿了,还尽挑着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来的。
“可恶的小人,卑鄙,无耻!竟然偷了本小姐的玉佩,难怪本小姐找遍了整条街都没找到!”恼怒的声音传来,一些胆子小一点的早就已经跑的没影了。
顾言倾和顾锦城站在顶楼的走廊之上,靠着栏杆,眼神明灭,看着楼下的这一出,谁都没有先出声。
那个女子对着的那张桌子已经碎成了两半,桌子上的茶具已经碎成了一片一片,没有一个是完整的,茶水撒得到处都是,浸染了大片的地板。
那张桌子坐了两个男人,其中一个手里还拿着一块通体白玉的玉佩,另一个的脸色也有些难看,明显的带着怒气。
只见那个拿着玉佩的紫衣男人弯腰躲开了女子的银鞭,一边拍着胸脯,眼中尽是庆幸。
还好躲得快,不然这玩意要是砸在身上,不死也得脱一层皮啊。
“哎哎哎,有话好好说啊,别激动,别生气啊。这么美的脸蛋儿生气了,可就不好看了。再者,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偷你东西了?”
这无耻的话一出来,便是顾言倾那也不由得抽了抽嘴角。这无耻的程度,可是跟他们家王爷有的一拼啊。
那女子一听这话,顿时火气就更大了,她没想到,竟然还有人会比她更无赖!
当下脸上就扯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来,朝着那个男子一鞭子就甩过去,紧跟着反手就连他坐着的凳子也一同打飞。
“啊啊啊啊啊啊啊!你来真的啊!”上蹿下跳的男子忙着躲开飞过来的鞭子,只可惜了,那鞭子似乎是长了眼睛一样,就老是往他身上飞。
“好身手。她是谁?”顾言倾看着那个女子,眼中带着趣味的光芒。
“她叫方垭沁,是襄阳城中方家的女儿,听说她还有个姐姐,不过两个人的感情似乎不太好,但是方家的人很是宠爱这个方垭沁,而且似乎有意把方垭贞逐出方家,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不过,这位大小姐的这性子,也是被惯得,不必在意。”
“方垭沁,倒是个好名字。她姐姐叫什么?”
“方垭贞。你应该知道吧,江州有个有名的女神捕,就是她。”
顾言倾耸耸肩,她是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却不知道她的名字。
这边刚刚话音落下,就见那个先前一直坐着的脸色不太好的青衣男子默默的拿过另一个干净的茶壶和茶杯,此刻正坐在旁边的位子上悠闲地喝着茶,那模样要多享受就有多享受。很明显的,他的情绪不好,不过是因着他喜欢喝的茶被打散了罢了。
“有话好好说嘛,干嘛这么暴力,小心嫁不出去了啊!女子难道不应该斯文吗?斯文!斯文你懂不懂啊!”
“噗!”那青衣男子听到“斯文”这俩字实在是忍不住喷了。
他还知道什么叫斯文吗?看样子今天的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吧?还是天上下红雨了?可是,瞧这都不是啊,那就是这个最没资格谈“斯文”二字的某人脑子抽了。
“本小姐可不懂什么叫斯文,但是本小姐知道什么叫尸纹!等本小姐的鞭子抽在你那白嫩嫩的皮肤上印上的花纹一定很好看。”女子轻蔑一笑,手上的鞭子抽的就更用力了。
男子有些挫败。
今天出门没看黄历,自认栽了。
怎么就遇上这祖宗了呢?真是不他还不讲道理啊。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一山更比一山高?
再看看那边正悠闲地喝着茶顺便看戏的青衣男子,紫衣男子顿时满头黑线,看来是指望不上他了,还是自力更生吧。毕竟,那也是个腹黑的主。
但是,问题是,怎么自力更生啊?
紫衣男子简直就是欲哭无泪,她要是再不停,他可就真的招架不住了啊,难不成还要让他亲自出手对付一个女子?这也太失风度了,他是个大男人,不打女人的。
再说了,这要是打坏了东西,他可没银子赔的诶。
“本小姐看你能往哪里跑,今天你是飞不出本小姐的五指山了!乖乖的把玉佩还给本小姐,然后给我跪地磕头认错,也许本小姐高兴了,还能留你一个全尸!”那口气要多张狂就有多张狂,听着就让人心里很不舒服。
顾言倾眯了眯眼睛,声音也冷了下来,“锦城,你再不出手,这茶楼你是别想要了。”
顾锦城轻轻一笑,“怎么,阿邪也听不下去了?”
“这是你的事情,毕竟,这里还是你的地盘。”说罢,顾言倾就头也不回的进了房间,在顾锦城看不见的地方,靠着房门,看着楼下的情况。
那个青衣男人,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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