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窝。
尽管差不多一模一样,但那些木头都散发着松木才有的味道,以前的横梁是柏树做的。
万年没有马上找到那个刺青师,绕了路,准备回去。
巧遇。
刺青师依旧年轻,她和一个女人在一起。
刺青师隔着老远:“我躲了十几年,还是被你找到了。”
万年还没开口,就被认了出来,一脸懵逼。
刺青师变得温和了很多,解释道:“刺青师刺的是表皮,看的是骨相。”
万年:“那你能否回答那个问题?”
刺青师:“我一个刺青师怎么会懂这些东西。”
万年深深看了一眼刺青师旁边的女人:“打搅了,那我下次再来。”
万年走了。
刺青师推开女人,“你自寻一段好姻缘吧。”
女人不愿,双泪垂,哀求着:“你喜欢她?”
刺青师揉揉女人的脑袋:“跟着我你可能会死,如果你要跟,那是你自己的选择。”
“我们家欠别人的东西,就算命搭上都还不起。待会把刺青馆关了吧,以后用不到了。”
过了十来天,万年绕道,找到了刺青师的住处。
满眼缟素,一个大大的“奠”,一口棺材摆在大厅正中间,一个女人跪在蒲团上眼睛都肿成了桃子,形销骨立。
仅仅是十来天不见,那个女人就瘦成了皮包骨头,死的又是谁?
万年心中一惊,带着斗笠,幕离下的瞳孔有一瞬间的紧张,在门外站了许久。
那个女人终于看到万年,厌恶愤恨:“你还好意思来?”
“都是因为你,因为你,他才死的。你就是个丧门星,扫把星。”
“他早已经退出江湖,不再管你们这些杀人的勾当了,赶紧滚。”
春寒料峭,一盆冷水浇个透,万年低垂着目光,手中的剑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愤怒,震地一直响,掀袍在棺材前拜了拜。
那女人愤怒拉着万年的衣裳,“我们本来打算今年夏天成亲的。”
不再等她有其他动作,万年就伸手轻轻拍了一下对方,女人立刻感觉到手一发麻松开了。
万年低低道了句“对不起”,大步离开。
事情到底如何,尚不能下定论。
她说对不起,不过是可怜那个女人死了恋人。
万年去了成衣店,换衣服,手一顿,掏出来一个手绢,手绢上有几朵花,旁边绣着两个小小的字——第一。
难道这个花就是卡萨布兰卡。
万年忆起自己曾经似乎见过这种花。
等万年马不停蹄赶到时,那片卡萨布兰卡花海燃起了漫天的大火。
手绢飘到火焰里,烧成灰烬。
火光映在万年的瞳孔里,闪烁不明。
万年回头,清风吹动幕离,背后是一片无尽的火海,白纱下一张若隐若现的脸,邪肆的笑容。
要想阻止她复仇,除非她死了。
既然,紧张那就证明她找对了方向。
万年是一个杀手,所以说到第一,她第一个想到的是第一杀手。
“卡萨布兰卡杀死了我的爱人。”
“我杀死了我的爱人。”
姐姐有一个曾经的恋人,而这个恋人派了第一杀手(卡萨布兰卡)来杀姐夫?
要想找到那个恋人,就要找到卡萨布兰卡。
当然这是推测,所以万年乔装打扮,连声音都伪装,去了千金堂。
一条消息价值千金,这就是千金堂的由来。
不过,也要根据你买的消息来确定价格。
“公子,对不起这个消息不卖。”
“无碍,我也就是好奇一下,那这个消息如何?”
“三天后,马里坡石林亥时见。”
万年没想到居然没有买到第一杀手的消息,不过好在买到了第三个人的消息。
这第一杀手和卡萨布兰卡有什么关系?
第一杀手就来自于杀殿。
杀殿的申请就得到了批准,不日就要进行杀手考试。
万年:“你已经开始了?”
繁花点点头,就走了。
那个神秘人扔给万年一个纸团:“找一个消息,杀一个人,换一种和现在不同的风格,不过你的考试时间是七天。等你通过了,我们会自行通知你。”
万年一展开纸团:探寻三王妃郁汀锦的一个秘密。
万年接过一枚钗子戴在头上,这钗子里有杀殿特制的香料,只要她在十公里范围内活动,就能被蝴蝶找到,就是个追踪器。
繁花似乎是个玉佩。
万年甜美的眼睛半眯笑得妖娆万分,眸中似乎也有缭绕的火焰,那些火焰逐渐妖娆成簇簇的罂粟花。
正好,她要杀一个人。
繁花前面两个已经完成了,正在转化风格,“你要让我帮什么忙?”
万年胸有成竹:“绝对不难,你只要躺着不动就行了。”
于是……
万年一身素净地跪在街头,面上满是愁容,面前摆了个纸片:卖身葬弟。
繁花躺在一床破旧的凉席里一动不动,看着凉席的纹路,露出一只穿着破鞋的脚。
他还以为万年要来个卖身葬夫,那样他是坚决不同意的。他可是有老婆的人,虽然老婆还没有抢过来。
细细回想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他的杀手考试时间是半个月。
他杀的是一个刺青师。
也不算冤枉,因为根据他得到的消息,那个刺青师似乎来自某个隐士家族,他曾经是个大盗,年少成名,干的不是什么劫富济贫,而是看谁不顺眼就杀,杀了就雕刻成艺术品,算得上杀人如麻,只不过后来为了一个女人改行做了刺青师。
这什么时候能起来,地上好凉。
估计要等几天吧,周围的人几乎都是在看热闹,还有看上了她美貌的,比如某个花楼,某个地主家的傻儿子。
繁花一个人在烂凉席里无聊地各种想象,还要预备有熊孩子丢石头的时候,必须像一具尸体一样一动不动。
外面,万年拿着手绢哭哭啼啼,那双眼睛褪去凌厉和妖娆倒是楚楚可怜,“奴家年芳十四,学了几个字,父母双亡,和弟弟相依为命,如今弟弟也去了……不如奴家也去了……”
“可怜弟弟横尸无人收,恳求哪位好心人能够施舍点爱心,来生奴家一定做牛做马来报答恩情。”
到底他来不来呀?
呜呜~她大腿都拧起青疙瘩了。
“不用来生,也不要你做牛做马,这辈子你就来给少爷当小妾。”
万年双泪垂,“公子还是让奴家给你做牛做马吧?家训,不得为妾。奴家不敢违背。”
“切,我家不缺牛马。”
“对呀对呀,王大少家就是养牛马的。”
“姑娘听刘大妈我一句劝。还是做个小妾吧,好好跟着王大少过日子。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周围人纷纷附和,都穷到这个地步了还有什么尊严可谈?
繁花差点笑喷,莫名觉得她怎么会嫁给一个镇上的少爷,还是嫁过去做妾,忍着不笑,身体却笑得发抖。
“爹,爹,诈尸了!”
“那尸体在动!”
大家吓了一跳,闻言看过去,那尸体挺地僵硬,虚惊一场。
那个说真话的小孩子他爹大方给他两个爆栗子作为奖励。
繁花轻轻松了口气,好险。
万年刻意加大哭声,来吸引人们的注意,“奴家可以做丫鬟,奴家会的可多了,洗碗、洗衣服、煮饭、缝补……”
说得违心得哟。
王大少不耐烦地挥挥手,看到万年盈盈秋波的眼睛又压下怒火,“我家不缺丫鬟,就缺一个暖床的。”
“这位公子,强取豪夺可不是君子所为。”应声走出来一个公子哥打扮的人,一身墨竹清雅颇有几分文人骚客的气质。
“你是君子,那你娶个村姑做正妻?”王大少不服气了。
路人看热闹不嫌事大:“这不是十年前搬到这里的柳家吗?”
“听说祖上还在京城当过官。”
“王大少和柳二公子,这下有好戏看了。”
“非也,这位姑娘宁愿卖身做奴也不做妾,鄙人又怎会折了姑娘傲骨。”柳二公子始终带着浅浅礼貌的笑意,眉若剑,眸如墨,身似挺立不折腰的竹,有夜风穿竹的空透灵远。
“敢问姑娘芳名,鄙人柳博衍。”
“奴家姓千,名重樱。”
繁花不敢苟同,他觉得她就是朵带毒的花,哪里是那单纯的樱花,明明就是朵罂粟花。
万年眉眼潋滟,泪水涟涟,当如垂枝的烂漫樱花随风而起,漂流打着转落在这千家灯火中,眼角下一颗泪痣更显得凄美。
当说到“千”字时,万年明显看到柳博衍表情定格了一下。
怎么你现在就怕了吗?
“博衍愿意替千姑娘葬弟,若是姑娘没有去处,博衍愿意替姑娘寻个好去处。”柳博衍一礼,微微弯下腰,看着万年的眼睛,眸中有淡淡的伤感。
“重樱多谢柳公子。”
万年叩首,起身随柳博衍而去,在众人眼里成就了才子的一段风流美事。
王大少自讨了个没趣,人群也散了。
万年看着前面颀长的人影,想起了书生气质的林广白,迅速低头跟了上去。
凉席里的繁花:我这是被人忘了吗?
不一会来了几个人把繁花抬走了,准备埋掉。
入棺,钉子打进棺材封棺,把棺材放进深坑。
繁花:我到底可不可以动了?
繁花:不行了,我要憋不住了。
这个时候有一道声音犹如天籁。
“谢谢各位大哥,就让重樱亲自埋葬弟弟吧。”
“你一个弱女子行吗?”
“我以前在家也经常干农活,埋过猪,挑过粪。”
几个大汉放下几把铁楸,走了。
他们工钱都拿了,她要自己埋,她高兴就好。
等大汉一走,棺材就被人从里向外踹了一脚。
万年跳下去,一脚把好不容易翘起来的棺材踩了下去。
她实在是没地方落脚呀!
万年赶紧跳到棺材另外一头,高高跃起,重重落下,把棺材踩翘起来,先透透气。
翘起来的那头,一脚踢开,把繁花挖出来。
万年把棺材重新订好,再一起把棺材埋了。
繁花“你要去那里?”
“去柳博衍家。”
繁花点头,觉得有点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