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年夏天,天朗气清。
推开房门。
万年转溜了一把九月,感觉身体恢复得不错。
万年:“谣言,放出去了吗?”
繁花:“放了,你这样不怕挨打吗?”
万年:“我就是等人来打我。”
“花花,你现在好多了?”
繁花:“你走了,按照计划。一年多时间,拜师学艺,丹药,加上从家里偷来的武功秘籍,放谣言让高手挑战,第30位。”
反观她这一年,都快被养成虫了。
也不知道这具奇怪的身体会有什么弊端,“花花,我们练习一下。”
……
“我花花不服,你一年没练,怎么内力还涨了?”
“以前,对付你就没用全力。”
“那现在是全力了吗?”
“我觉得这具身体似乎有用不完的劲。花花,你那夜怎么回事?”
“我去刺杀皇帝,如你所见,失败了。”
“道、同、为、谋。”
“哈哈,好兄弟,不枉费,我给你买了几个月的药。”
喧闹过后是更加的冷寂,繁花安静下来:“十月,你有爱人吗?”
“有。”
繁华抬头看天,声音闷闷的:“那你们一定很相爱吧。十四年了,我还未归家。出来的时候是两个人,回去的时候我也想两个人。你说十四年了,烂芋子是不是都把我忘了呀?”
“本来,我都打算放弃爱情,回去继承家产。可我上次去看她,发现她也过得不开心。她不会还爱着我吧?”
她一爱着,他就无法松手。
她爱的那么辛苦,他又有什么理由放弃呢?
万年:“我不知道。我最爱的两个人给我下了十三年的失忆药,不想我涉足江湖。这次化功,还不知道是他们谁的手笔。我有时也在想,他们到底是爱我,还是想把我困住,让我成为他们听话的傀儡。你说他们爱我,他们又问过我的意愿吗?”
繁花听了哀伤了几秒,咧嘴一笑:“可以呀,你娃够惨的。比我还惨。我是不得所爱,你这就是得到太多噎住了。一听你这么惨,我突然觉得心情好了很多。”
万年缓缓抽出九月剑:“你或许可以多给你自己准备一点药,最好吃个几个月。”
繁花看到九月出来,立刻运起内力,一看九月归鞘,又松了一口气,喝口水解解渴。
万年笑得意味深长:“下次和你切磋,我会考虑用艮月。”
轻剑用起来更顺手。
繁花:“嘿嘿,砍不断我的守玉。”
万年无奈的摇摇头提醒道:“艮月是砍不断名叫守玉的剑,不过它可以砍断那个守身如玉的人。”
繁花:“这么久不见,十月一如既往的无情啊!”
“花花,我帮你挑一个人。你帮我个忙?”
“说吧。”
“一个手臂上纹着卡萨布兰卡的人。”
……
夜,伊兰卡国,皇帝寝宫。
皇帝江阴卧病在床,沧桑的容颜,看着蝴蝶飞舞空中,满脸惊恐,“来人啦!”
他的声音并没有引来任何人,因为他的声音暗哑,细如蚊呐。
“嗯,能引开的都引开了了。不能引开的都有人帮忙处理了。”繁花戴着面具从房梁上跳下来。
暗道缓缓打开,一人一袭白衣,莹白如玉的手指握着一把折扇,有着冰雪般出尘之姿,暖阳般的温柔儒雅,腰间挂着烈雪剑。
江阴抓挠着脖子:“你们是什么人,究竟要做什么?”
白衣走到龙榻前,不卑不亢,“拜见,伊兰卡国帝王,在下第九冰阳。”
江阴哆嗦着,仿佛见到极其恐怖的东西:“你居然是那个组织的人?”
这个时候屋外一片安静,连一声鸟叫都听不到。屋里另外的两个人要不是胸膛还在起伏,就像两个傀儡一样。
第九冰阳周身晕染出淡淡的光圈,衣衫上的烈雪冰阳熠熠生辉缓缓流动起来,犹如高高在上冰冷无情的天神。
江阴连滚带爬,跪在地上,“鄙人伊兰卡国皇帝江阴,拜见监察司大人。”
各国都有监察司,他们权势滔天,手眼通天,凌驾于王权之上,专门用来督察各国的皇室。他们平时可以是任何人,受到王权的制约,一有召唤,立刻成为监察司。
如果说,皇帝是光明里的主宰,那监察司就是暗夜里的王者。
曾有监察司审判一名暴君,暴君派人绞杀了监察司的一个分舵,那个王朝一夜之间消失在了历史的尘埃中,改朝换代也不过如此。
他们还是审判者,一出现就寓意着死伤。
“监察司令牌在此,伊兰卡国帝王江阴接受审判。”
一卷长卷滚到江阴膝盖边,江阴颤抖着双手拿起长卷。
长卷上记录他在位犯下的所有错误。
伊兰卡国国历2004年,伊兰卡国帝王江阴因私,构陷千水等家族,致千水族嫡支几乎灭族,共计一万三千两百零五人死伤,经济损失达到……
伊兰卡国国历2005年,伊兰卡国帝王江阴因与泪焉国刘蒙结有私怨,下旨边城临城天冶、布鲁、朗润、姆塔关闭城门,并禁止传播天花接种方法。此举导致边城安塞、奥马、匹里、兰斯、菲亚五城六万百姓死亡。领国泪焉国约十八万人死于天花。监察司三万九千九百五十三人在此次行动中牺牲,经济损失达到……
……
江阴在位期间,公私不分,枉顾天下百姓生死,劳民伤财,昏庸无道……
审判结果:死刑。
执行负责人:第九家族第一百零一代未来家主第九冰阳
执行时效:六个月。
玉玺和笔墨被人放到长卷边……
江阴知道一旦盖齐了这三个章,监察司大人就能在六个月内随时终结他的生命。
可他在死前,对一个人念念不忘。
“贵妃娘娘不能进去!”
“你把花递给小橙子,小橙子一定代为转送。”
“你算什么东西?什么时候,我千贵妃的东西还用得着你送?”
“贵妃还是请回去吧,皇上今天不见客。”
原来连小橙子也是监察司的人。
千贵妃手里拿着一捧玫瑰花,周围气氛古怪,就连平时最善于审视夺度的小橙子也敢顶撞她这个贵妃,“那如果我非要进去呢?”
江阴急得吐血,赶紧盖好章:“监察司大人,别让……她进来。”
在审判期间进来的人,为了不暴露监察司,必须死。
晚了,千贵妃踢翻小橙子,冲了进来,“江阴,死没死?”
门被外面的手关上,江**笔落下一大滴墨,口吐着鲜血,不停签字,想要赶紧完成,“滚滚!咳咳咳,你给我滚!”
可她听不清他的说话声,也不知道冰阳的侍卫已经抽出了剑,只听到江阴大力的咳嗽声。
“江阴,你怎么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来人急促地询问。
“我今天来是想跟你说一句话。江阴,我们不闹了。”
这句话,他曾经以为要等一辈子,今年刚好是他们成亲的第三十个年头,他等到了。
“啪!”
毛笔被江阴拗断了。
江阴又哭又笑捡起笔写,笔太粗看不清,咬破手指继续写,大颗大颗的眼泪糊花了签名……
江阴捡起砚台砸出去,那人还是霸道的进来了。
江阴的声音恢复了原样:“好久不见。”
千贵妃看到江阴时,他背靠着床头,而那些古怪的声音都消失了:“自他死之日那天起,已经十四年。”
十四年,同一个皇宫,谁能想到,权利最高的帝王和宠冠六宫的妃子竟从未见过一面。
江阴:“你还在怪我杀了他?”
千贵妃手被花刺刺破,血从指缝落到地上,红唇如玫瑰一样妖艳:“怪又有什么用,我只想问你,他是不是真的有罪?”
江阴笑了笑:“千水千鹤,我最忠心的臣子,他无罪。”
玫瑰花落在地上。
千贵妃不敢相信地问道:“你是为了我?”
她从来都不笨,只要她去想,她就能很快想明白。
可,她不明白,他有多爱她!
她永远都不知道。
她的心里只有千水千鹤。
三十年一场婚姻还是暖不了这个女人的心。
江阴近乎癫狂:“对,为了你,我不止杀了我的臣子,还记得那场天花吗?我用边城五城六万百姓杀了刘蒙十八万人。爱妃,你想知道原因吗?”
“五国交流会,我让你倒酒,泪焉国刘蒙右手中间三根指头摸了你的手,还出言折辱你。”
千贵妃看着面前这个疯子:“你疯了?”
“对,我早就疯了。我从上元节看到你那一眼,我就动了抢夺你的念头。刘蒙犯了错,我要让他十八万子民为他的错误陪葬。我也犯了错,我的六万子民为我陪葬,我也很快要去见他们了。”
千贵妃捡起一朵玫瑰:“给你一束花,黄泉路上也不会那么无聊。”
伊兰卡国的皇宫里没有一朵伊兰卡,全是铺天盖地的玫瑰花。曾经,它也是伊兰卡的天堂,只因为千贵妃一句不喜,皇帝就让人把所有的伊兰卡都烧光了,烧了几天几夜。
江阴苦笑着,“我是要下地狱的人,要这玫瑰花有何用?”
要戴也戴白色伊兰卡,向自己的臣子和百姓赎罪。
千贵妃把玫瑰花插到头发上,“好看吧?”
江阴:“在我眼里,你一直都好看。这么多年你好像从来都没有老过。”
因为她在等,等到爱人唯一的血脉长大,在他的脸上再见一次她的爱人,可惜老天没有成全她。
千贵妃:“曾经我不敢老,如今我老了。我们都老了,都可以去死了。”
江阴:“你走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