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这参汤喝了。瞧你,怎的今日如此不规矩,怎能多喝了酒,在娘娘面前失了了仪?”虞氏虽是训诫,眼中却是慈爱,“云儿渐渐的也大了,以后可不许如此胡闹。”
宫落云猫儿一样窝在大夫人怀里,“今日碧水苑花花草草真的很好看,那桃花酿也清甜好喝,云儿便多喝了几杯,幸而皇后娘娘慈爱,不仅没有责怪反而让我安歇,不过以后不会了,会注意分寸的。”
大夫人揉了揉宫落云的发顶,“皇后娘娘待你如何?可有问起你什么?”
“娘娘只是问了我年岁,喜好些什么,大伯父和二伯父近况,旁的就什么都没问了。”宫落云抿了抿唇,“可是有什么不妥?”
“没事,只是今日皇后突然下了许多赏赐,我还以为······”宫夫人笑了笑,“听说娘娘将你安置在春雪阁?那院里有棵极奢华的金桂,云儿可有一观?”
“是有的,那棵金桂树很是高大呢,只是不是花期,有点可惜。”宫落云直起身子看着的大夫人,“大伯母也喜欢么?”
此言一出,虞氏面色泛了些白,忽而凝眸严肃道:“历来百花宴用的都是蜜露酒,且碧水苑中从无金桂,金桂乃事当年陛下亲自为皇后所栽,只在绛鸾宫且只有那么一棵,莫说皇宫,就算是整个都城也再无第二棵,云儿何时学会了对伯母说谎!”眼眸紧缩,隐隐淌过一丝水光。
虞氏愠怒的一拍床沿,正欲说什么,忽而眉间一怔,焦急的关切道:“莫非、莫非今日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到底怎么了?”
宫落云唇瓣一抖,瞧着虞氏一阵心疼,又笃定了几分。
许是回到了家中,再也坚强不起来,泪珠子“啪嗒啪嗒”的往下掉,“今日云儿险些就失了身子!若不是太子······”
虞氏听完,惊骇的将宫落云抱在怀里好久,“怎会这样?你可知是谁?”
宫落云摇摇头,“殿下说过此事虽不宜声张,却也不会让害我的人无事,想来是处置了的。”
“也好,但此事绝不能瞒你大伯父,你这孩子,若非我追问,难不成你连家里也要瞒?”虞又氏细细问了细节,确定无事,这才安心,安抚好宫落云之后,便打算同夫君说说,只是走了几步却又顿住,“你说太子救了你,你对他······”
虞氏虽未说得明白,却道云儿应该懂,毕竟这样的英雄救美,太子也是人中龙凤,最是容易生了情愫。
“云儿很是感激殿下,其余的不敢肖想。”
虞氏这才放心的点点头,“你先好生歇息,其余的咱们明日再说。”说着便掩好了房门,面上担忧不减。
那太子出身正统,人品和才华确都没得说,只是他实在非云儿的良人,还是为云儿早早订下亲事才好。
相府书房
“里有此理,竟有这样的事!”宫庭轩愤而一掌狠狠拍在桌子上,但不过须臾,又恢复了往日的沉着,“此时的确不宜声张,不仅要顾着皇家的脸面,也得护着云儿的名声才是!否则,就算婚前不嫌,婚后也难免心怀芥蒂,到时没有咱们护着,那云儿岂不是要凄苦一生?”说着回身握住了虞氏的手,“罢了,夫人不必忧心,今日便早些休息吧,此事有我。”
虞氏看着自家郎君,亦安定了许多,“我知道了。”
夜幕四合,窗外花木的影子混着清冷的月光斑驳的洒了一地,宫庭轩熄了书房内的烛火,信步而出,往事浮上心头,不禁凄然。
“三弟、弟妹,云儿如今很好,你们不必忧心,如今宫家崛起,再不是以前任人宰割的宫家,自然也能护云儿一世安稳。”
祠堂内的香静静的燃着,烛火明明暗暗的,似是作答。
这里是宫家列祖列宗安息之所,他年少有为的三弟和三弟妹也在其中。
“那宫落云真是好运气!怎的就让她逃了?还是被太子所救!”
“小姐莫急,即便她宫家如何,宫落云如何,左右也不可能入了东宫。”婢女将刚熬好的燕窝放在桌上,“依着皇后娘娘的意思,对小姐很是满意,这满都城的贵女之中,也就您与太子青梅竹马,论情意,谁有比得过您?”
“也是!我与太子哥哥自小一起长大,况且这几年也没见过他亲近过谁,一个宫落云而已,说不得是太子哥哥顺手救下,是那韩安茹心怀鬼胎,左右是与我没什么关干系。”用勺子搅了搅燕窝,“去将那副绣品拿来,在千秋节时,我可得好好表现。”
万寿节乃当今天子寿辰,千秋节则为皇后生辰,皆是一年中须得好生庆贺的节日。
如今陛下寿辰已过,千秋节则在七月是十六,虽是盛夏,但景致却是最好的时候,自然也是都城中未嫁的闺女们,正欲谋去仕途的公子们力求表现的好时机。
隔日一道圣旨如同长长的鞭炮从天而降,惹得全都城皆是一震。
韩员外郎家的嫡女韩安茹一道圣旨被指给了承嘉侯府庶子霍长风,且不说这庶子配嫡女本就是极没脸面的事,更叫人乍舌的是不知从哪里传出来的韩安茹与霍长风的风流韵事。
百花宴上,韩安茹被人撞破与霍长风衣衫凌乱,凝脂染红,且这样的苟且之事就在光天化日之下,且被宫婢和内侍撞破,事后又被扯到了皇后面前,所以这才有了指婚。
也怪不得韩安茹在接到那一道圣旨的时候脸色苍白如纸,如泥一般的瘫软在地。有意思的是霍长风似乎也是不情不愿的,面色僵硬,却也只能恭恭敬敬的接了旨。
莫非他二人只想偷欢?可再怎么韩安茹也是堂堂嫡女,竟做出如此下作之事,实在也是让都城贵女们颜上无光,那些往日里与她有些往来的如今也不顾面上好不好看,避之不及。
亏得她之前还毫不避讳的说堂堂嫡女自然是要陪嫡子,哪怕是家境贫寒些,也绝不能嫁庶子,否则宁愿一头撞死,绝不苟活。
谁知如今竟被赐婚给庶子,且皇家指婚,不嫁也得嫁。若是自戕那便是拖着一家子去死,料她也没那个胆子。
这样的事自然也传到的宫府,宫相知道了也不多说什么,只是笑了笑,便道这无论如何也是喜事一桩,且与韩大人同朝为官,自然应当备上一份厚礼以示庆贺才对。
宫落云听罢也觉得畅快,只是不知那韩安茹害她怎么反而害害了自己?
也罢,这叫恶人自有天来磨,只是这样的事说是喜事却让承嘉侯府丢尽了脸面,那霍长风本就是庶子,如今背后还不知被多少人嘲笑,想来韩安茹进府之后也未必能过几天好日子,反正与她也没什么关系。
但那一日韩安茹与李浅雪一起,应是感情很好,但单凭一个韩安茹又如何能买通宫婢做下那样的事?
毕竟凭着韩安茹的身份也不是能常常出入皇宫的,就算有大把的银子,宫婢又如何肯被她收买?
想来李浅雪应该逃不了干系,说不准背后还有其他的人?
不过太子承诺害她的人定会受到惩治,如今韩安茹已经受到了惩治,李浅雪安然无事,想来与她应是没什么关系的吧?
宫落云拿出珍藏了好多年的画轴,一如他当年所说,这纸与墨都是极好的,多少年之后也不会褪色,低头看了看爹娘的画像依然鲜活,他不曾骗她。
宫落云点了点头,她信他,既然惩治的只有韩安茹一人,那必定是与李浅雪或其他人没什么关系。
只是······
宫落云微微一叹
萧允昭,你一定不记得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