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来华严寺替皇帝祈福没有人事先知道,即便是华严寺主持也只是提前一个时辰知晓罢了。还是萧允昭提前派了人告知。
于是深夜里,一众僧尼未睡,连忙腾出了最好了院落的,洒扫的洒扫,换摆设的换摆设,大半夜的将厨娘拎起来,按着太子的口味重新布置菜单,虽然寺院不可见荤腥,但按着太子所好做菜还是可以办到的。
虽然来人一再告知从简即可,不必特意准备,但华严寺众尼哪里敢怠慢?直至太子驾临前一刻,才将华严寺内整齐打扫完毕,又洒了水去尘,才不至驾前失仪。
只是任谁也没想到,对于她们彻夜的准备,太子殿下依旧冷冷清清的,只有寥寥数语以表称赞,也只是对着主持而已,让那些期待得到太子一两个眼神的小师太们好不甘心。接着,便在一众僧尼不甘又惊愕的眼神中走向了那位宫家大小姐。
······
早在都城来人传了陛下口谕之时,主持便已知晓这宫家大小凤命之命格,只是庄台山远离都城,亦远离城池,恐有安慰奖之虞,因此除了住持再无旁人知晓。
自然,对于太子殿下和这位宫家小姐之间的关系,住持心中也大概有个估量,现在如何且不说,反正以后定是尊贵的。
只是······看了看站在身后的小僧尼们,总有那么几个不甘心的,或羡慕嫉妒的,或眼神闪动的,
主持面上温和,心中却是冷笑一番,已入了华严寺就已经比其他僧尼好太多,不收敛心性也就罢了,怎么还盼着得太子青眼?
萧允昭倒是未留意那些小尼姑的心思,一双眼睛全在宫落云身上。只是她在众人面前不欲同他走得太近,可他却也不想一夜的奔波只得这匆匆一面,只好道:“姑娘可用膳了?”
宫落云摇摇头,“不曾。早晨诵完了佛经才可用膳。”
萧允中面色微沉,心中虽不快,却也无法,只好道:“孤也未曾用膳,不如一起?”
宫落云心头一提,虽然一起用膳是很好,但这毕竟是佛寺······
犹豫的瞬间方听得一小尼道:“可太子是男宾,与宫姑娘一同用膳,恐怕不太合适。”
萧允昭冷眼望去,还未及开口,便又听一人道:“可宫姑娘往日都是独自用膳的,怕是姑娘不喜欢我们······”
“莫要胡言!”含琳却是听不下去了,“我们姑娘是怕打扰你们······”正欲分辨,却被宫落云踩了脚尖,这才住了嘴。正纳闷儿,忽而看到太子殿下,便什么都明白了。
宫落云心中只觉得好笑,看她们平日里恭恭敬敬的,嘴上也都十分客气和善,没想到心里竟是如此想她?亏她还以为出家人都是心善柔慈的。一边想着,就见萧允昭走到那一众僧尼面前,轻轻的开口:“是哪两位小师太,出来说话。”
“小姐······”含琳预想中的雷霆之怒并没有来,不安的扯了扯宫落云的袖子,“太子他······”
“急什么。”低头整了整袖口,“殿下就在这里,咱们何必费劲儿?”
“阿弥陀佛,殿下万安。”方才说话的那两个小尼姑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倒是比宫落云年长个几岁,竟也有几番风韵。大着胆子看了眼萧允昭,又是这样的如玉身姿,身份又是如此尊贵,哪有不动心的道理?
“你们方才说的可都是真的?”萧允昭弯了眼角,嗓音又放得更柔了几分。
那两个小尼面上倒是春光乍泄,侍候在萧允昭身后的夏信深了解自家主子的脾气,不自觉的抹了抹额。
“出家人不打妄语。”其中一个小尼看他如此和善,便道:“许是宫姑娘出身相府,比咱们这些人更尊贵些,便不大瞧得上咱们。”
“当真?”垂眸看了看那小个满面红光的小尼姑,袍子被渐渐长成的身材称了起来,或许真的有几分资本。“堂堂相府家的小姐竟如此轻待华严寺的师太?”
其中一人听着萧允昭嗓音越发的轻柔,眸光微漾,带着宠溺,又意欲指责那宫家小姐,胆子便更大起来,上前一步,“太子殿下明鉴,贫僧说的自然是真的。”
萧允昭唇角又挑得更高了,眸色更是柔如春水一般,在那两位僧尼荡漾的目光中,退后几步,执起宫落云的手,展臂将她护在怀里,“她们如此污蔑云儿,云儿说想怎样处置?”
此话一出,侯在旁边的一众僧尼肩膀忍不住一抖,那两人更是面上白的像鬼一样。平日里便仗着自己的样貌、身材比其他人更出众些,又仗着年纪略小,所以旁人都让着,行事也嚣张惯了。
如今才知自己闯了大祸。立刻不住的跪地求饶,一旁的主持也只是斜眼看了她们一眼,只念了声“阿弥陀佛”,便不再做声。
夏信凉凉的看了眼她们,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太子爷自小长在宫中,伺候在身边的女子,哪怕是宫婢都是极好的,也都很会察言观色,还能被这几分颜色诱惑了去?况且这两人根本无法与宫姑娘相较。
宫落云轻轻的扫了她们一眼,只是扬起眸恭敬道:“但凭殿下做主。”
萧允昭笑了笑,他温顺的云儿,有些时候又狡猾如小狐狸一般,坏人全让他做尽了。“既然入了佛门竟还生出的那些俗心,便拔了她们的舌头,扔到附近的妓馆里,好好的展一展她们的风情。”
此话一落,那两人求饶声、磕头声更大了,面上涕泪横流,额头也已经磕烂了。
萧允昭看都懒得看一眼,只是紧了紧怀中轻颤的身子,淡淡的道:“还不拖出去!免得扰了佛门清净。”
众人小心翼翼的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那两道求饶声也早已不见,萧允昭却是轻松自在的好像无事发生一般。
“孤赶了一夜路,如今可是饿得紧,云儿同孤一起用膳可好?”
宫落云不经意扫了眼众人,心中叹道这人做事总是如此张扬,她不要怎样,他偏要怎样。也只好点了点头,温顺道:“云儿也饿了。”
如此再没有人敢反驳,即刻命人准备了素斋,又因着昨夜许多都是按太子的口味准备,看来现在这宫姑娘也不能忽略,可往日里都是她们吃什么便给宫小姐上什么,并无特殊,她也从不挑捡,如此一来就更不知宫落云偏好。
即刻派了人向若薇与含琳打听宫落云的偏好,若薇与含琳冷冷一笑,她们姑娘好性儿,不想添麻烦,便叫她们如此怠慢,虽是不屑,仍告知了自家小姐的口味,这样下来一顿早膳吃得也算满意。
“殿下总是如此张扬,叫我以后可怎么跟她们相处?”
“如何不能相处?云儿是来祈福的,又不是由她们差遣的。”萧允昭笑着拉着宫落云在华严寺殿后的小道走着,此处虽然清幽,但景色极佳,也不易被人打扰,也是散步的好去处。“有孤陪着你,云儿自己也不必担心她们给你脸色。”
宫落云一愣,面上乍惊乍喜,“殿下说的可是真的?可不许骗云儿!”
“哪敢骗你?孤已经上了折子给父皇,父皇也允许。”悄无声息贴上她腰间的手臂一收,温热的掌心轻轻柔柔的握住她的手腕,好似捧住易碎的水晶一般,“现在云儿可以告诉孤,这里的伤是怎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