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落云只觉得身子快要折断了一般,然而却是这样丝毫不知克制的怀抱叫她分外想念。
熟悉的青竹香像是迷药一般沁入她的口鼻,泪流得更凶了。明明知道该将他推开,却也只能紧紧攀着他的颈子。
她想他,好想他,可除了分开,实在不知该怎么办!
唇瓣被用力的摩擦着,身子一转,被他困在两人宽的树后。拿在手中的兰草无声的掉落在草丛之间,萧允昭不肯停下唇上的动作,眸中隐隐压着浓得化不开的风暴。
瞧她哭得这般毫无章法,却不曾拒绝他的每一分,萧允昭不觉得欣喜,只觉得更加愤怒!明明她是恋着他的,可偏偏就这样将他舍下!
他气她毫无理由的抛下他,可更气她什么都不同她说,非要一个人担着!说到底她从未真心将他接纳,否则就不会······
胸中风卷残云般的恼怒就这样化作她唇上的蹂躏!
萧允昭眉头攒成一团,将哭的不能自已的人横抱起来。宫落云吸了吸鼻子,刚滚出眼眶儿的泪珠儿还不及落下,惊慌失措的揪着他的衣服,“殿下?”一双眼睛红通通甚是可怜。
“不是要侍候孤?”萧允昭冷冷一笑,还不待她反应,直直的往一旁去,抬起一脚便踹开了门。
想起春灯节那日自己的话,面上突的似火烧一般,“殿下,这里······”还来不及害羞,宫落云惊慌的张大了眼睛,这样大的动静,万一被旁人瞧见······
“云儿自毁名声,这满都城的人谁不知你是孤的女人?”说话间已将她困在榻上,腰间的锦带在他的指间极其听话,也极其无力,好似他身下的她。“况且······”手指一扬,她身上的衣裙瞬间松散开来,萧允昭压低了声音在她唇上道:“这里是公主府。”
公主府,天家之地,亦是······他的地方!
“阿昭,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一声声的道歉没能阻止他的动作,只叫他更加恼怒急躁,床帐也晃动的越发厉害。
床帐合拢,一件件的衣衫被抛出帐外。
春色漫漫的上巳节,除了去晦驱邪,亦有男女相会,祈求子嗣之意。
“去,派人远远的守着,旁人不可靠近。”三公主萧沁雪遥遥看着厢房外枝叶颤动,红唇弯了弯,自一旁的偏门走过。
“公主,您为何要冒险?奴婢不懂?明明都城中都传着殿下与那宫家小姐已经无缘,今日您派人拦了宫家小姐,又请了太子殿下,万一惹恼了他,可怎么办?”
“惹恼?”萧沁雪笑弯了腰,戳了戳她的头,“跟在本宫身边这么多年,怎的还是如此不长进?”心情大好的用兰草轻扫着腕间,“皇兄那样冷若冰霜是从何时开始的?又是因为谁?若他不想来,莫说是本宫,即便是父皇和母后又如何能勉强的了他?”
说着便寻了一处亭子坐下,接过婢女捧着的酒液,轻抿一口才道:“我虽在外开了府,可婚事未定,以后还要依靠皇兄才能活得舒坦。有些事皇兄不说,本宫却必须得想到,否则你以为为何本宫是第一个得以在外面开府的?”萧沁雪说着,心中更是得意。
她虽非皇后所出,但因着跟太子哥哥走得近,也很是得皇后娘娘喜爱,与嫡公主的待遇也差不了多少,就连母妃也跟着比旁的妃子好了不少。
毕竟这万里江山以后都是皇兄的,要想过的自在,自然是与皇兄走得越近越好。只是那宫家小姐,也太不识抬举了些!可谁让太子哥哥喜欢呢?
另一边,马车已驶离公主府。苏岑坐在马车中,面上尽是不忿,“总是跟着我做什么!”扬手便打掉男人欲覆上她小腹的手。
“岑儿,你听我解释!我跟她真的······”
“与我何干!”苏岑抹了把眼泪,再不想多看他一眼。既有了妻室何苦又来招惹她!亏她往日里只瞧得见他,如今想来不过是与熊瞎子无二!
“我会同她说清楚,你别生气,别让我们的孩子难受!”
“我的!我的!不是你的!”苏岑愤怒的捶着马车内壁,吓得宫诩晨立刻连声安抚,“好,你的,你的。”
若非接到云儿的书信,他不知她曾去寻过他,更不知那个向来对他眉眼弯弯的小姑娘竟一瞬间对他死了心、断了情。
趁着酒意去寻了她想要解释清楚,奈何她如何也不肯听,所以那一晚是酒迷了神志,亦是刻意为之。
本就从未想着放开她,如今她已有了孩子,他更是不能放手!
“岑儿给我时间,我向你保证,一个月内,我定会处理好!我与她并非如你想的那般。承诺娶她进门是真,但三媒六聘、鸿雁为信的,只有你一人!”
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男人,若是以前,不用他做任何保证,她都愿意相信他,可如今······苏岑眉头微拧,心中是万分不愿再与他牵扯。
可······
他说对那女子无情无爱,不过是故人所托,
他说自己只是想着给她一个名分,不让她无所依,
即便现在是无情无爱,那······以后呢?
朝夕相处,即便为妾,他仍是她的夫君,那样年轻的女子,难不成真的让她一辈子守活寡不成?谁又能保证一辈子真的不动心?
对上宫诩晨急切又诚恳的眸子,拒绝的话已经来到唇间,却终是不可抑制的点了点头,下一瞬便被他紧紧抱在怀中。
也只是他抱着她而已。
他们之间从来都是发乎情、止乎礼,但自从那一夜开始,一切都乱了。
······
帐内燥热得喉间发干,急促的喘息已经平缓了很多,未干的泪痕混着眼角粉嫩的余韵更加惑人。
萧允昭收拢手臂,不让他们之间留一丝空隙。爬梳在她发间的五指多了分独特的温柔。
“孤弄痛你了?”混着报复的情爱叫他方才失了分寸,云儿那样的娇嫩又如何经受得住?“让孤看一看可好?”
手掌没入她的腿间企图一观,却被宫落云夹紧了,面上羞涩难当,“不、不要!我没事!”
“好。不看,不看。”萧允昭瞧着害羞的不行的宫落云,心中无奈一叹,只好收拢手臂,将她密密实实的抱住。
“云儿。”
“殿下······”
宫落云微微一怔,咬了咬唇,“殿下先说。”
握紧了她的肩头,欲色一点点褪去,眸底渐渐清明了起来,“孤最后问你一次,要不要回来?”
鼻尖蹭着他的胸膛,眷恋着他身上的温热。宫落云只感到头皮一紧,心知字字句句皆是他最后的温柔。
萧允昭深吸一口气,他本是睚眦必报的人。但若是云儿,他愿意再大度一次,但也仅仅是这一次!
“若云儿肯回来,那便当我们什么都没发生,明日就可赐婚,云儿仍是我的太子妃,宫家我也”
眉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反复好几次,“殿下!”揪着被子,撑在床褥上坐直了身子,硬生生的逼掉了鼻尖的酸涩,“殿下龙章凤姿,定有良配,到时琴瑟和鸣,亦是我朝之······”
一句话尚未说完,便被萧允昭紧紧的捏住下颚,无丝毫的怜惜。“你可想清楚了,这话孤只说一次!从此之后,再无机会。”
扯起的唇角僵硬的蹭着他虎口下的手掌,“多谢······殿下成全!”温热的泪就这样毫无预警的烫伤了他的指尖。
“好!很好!”萧允昭眉头一拧,忿忿的将她甩在床榻上,顺道将那滴左右他情绪的泪甩掉!
床帐被粗暴的掀起,锦衣华服一件件重新穿在他身上,那力道之大,险些要扯坏了衣服。
宫落云看着他,心知这才是真正的萧允昭,而以往那个温情似水的阿昭再也不会出现在她面前了。
“哐当”一声,门被狠狠的摔开,摇摇晃晃几回,终是留下一条缝。所幸有屏风挡着,也无甚关系。
宫落云吸了吸鼻子,刚将里衣穿好,就见着一嬷嬷端着汤药站在她面前。“姑娘,请。”
看着黑乎乎的药汁,柔顺的捧过。“有劳嬷嬷。”端起碗,匆匆几口,便将那药汁喝了个干净。
嬷嬷面无表情的看了看碗底,这才稍福了福身,端着空碗复命。
这避子汤,她跟萧允昭在一起时喝过。每一次都是她缠着他,他才不情不愿的命人端给了她。
都说上巳节易求子嗣,而今随着这碗避子汤,他们之间是真的什么也不剩了。
如此,甚好。
再没有比这更好的结果。愉快的想着,弯起的唇角却依然盛不住那滴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