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沁云殿中,入目是耀眼的红。
宫灯华贵、小山一般的烛火熠熠生辉,好似满天星子落了尘世。
正红色绣着金色蟒纹的喜服穿在萧允昭身上,更将他衬得白皙如玉,少了往日的清冷之气,整个人都温润了不少。
“殿下。”萧允昭踏入殿内,看着端坐在床上的宫落云,华贵的却扇将她的面容遮住,直叫他的心怦怦直跳。
侍奉在殿内的嬷嬷、宫婢们一一行礼,自然少不了恭贺新婚的吉祥话。
“赏。”萧允昭看着那只握着却扇的手莹白如玉,忍不住心疼起来。
这一晚就这样举着,该有多累?很是流利的备出却扇诗,扇子缓缓移下,萧允昭心中一空,他知道云儿很美,可今日的云儿真真是不可方物!
让人想将她好好的想起来,就连侍奉在屋中的人都碍了他的眼。只是今日是他和云儿的大喜日子,断然不能皱眉的。
“可累了。”将那双手好好的捧在掌心,不住的按揉着。
“不累。”宫落云低垂着头,面色微红,羞涩又妩媚。
“恭贺太子、太子妃新婚大喜。”谢嬷嬷笑着福了福身,“请太子太子妃行同牢合卺之礼。”手执一双筷,身旁的五个宫婢一字排开,每人的托盘上都放着红色的小碗,碗中皆放着不同的肉,谢嬷嬷分别从五个小碗中各夹了一块,喂进萧允昭和宫落云口中。
“同牢共食,祝愿太子、太子妃自今以后富贵荣华、甘苦共尝。”说着,又拿起以红线束着的玉葫芦合卺杯,解开红绳,分为两只,红绳两端则分别系在合卺杯上,倒入清澈酒液。
“请太子、太子妃饮合卺酒。”
分别将杯子递到宫落云和萧允昭手上,二人各自喝了一口,“换酒盏。”谢嬷嬷将二人的杯盏调换,复又将剩余的酒液一饮而尽。
“恭喜太子太子妃,自今以后,夫妻同心,恩爱两不疑。“谢嬷嬷又福了福身,”还请太子、太子妃更衣,就寝。“
此言一出,宫落云面上更红了,任由宫婢将自己扶进了耳室。
好一会儿以后,回到寝殿,二人皆身着纯白的绸衣,绸衣外披着蝉翼纱制成的红色外衫。如云的发垂至腰间,坐在床榻之上,丝毫不敢兑上他灼热的目光。
谢嬷嬷领着一众宫婢又行了一礼,这才退了出去。
“云儿。”将微颤的手握在掌中,萧允昭忍不住将她揽进怀中,“你终于成了我的妻。”
“殿下。”尽管早已下定决心管住自己的心,可此刻宫落云心中也忍不住阵阵涟漪。依着他的手掌,献上自己唇,气息一阵阵酥麻,险些就要瘫软在他怀中,眸中潋滟,这仅仅是一个吻啊!
“跟我来。”萧允昭抱着她软的不像话的身子,在她的诧异中将她抱出了帐外,放在窗下的软榻上,接着从柜子里抱出一个箱子。
宫落云目光一僵,忍不住攥紧了手,直起身子。
“这是岳父岳母的东西,当日搜查宫家的时候,我怕他们弄坏了,便留在东宫。”说着将箱子打开,果然,爹娘的笔墨书画皆在里面,当时她以为再也见不到了。
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多谢殿······”忽然被捏住了下颚,在那张薄唇的碰触下,眼皮轻颤,直到眼中的湿意退去。
“今日可是咱们的新婚之夜,不许哭。”萧允昭说着,转身拿出一把金剪刀,双指夹住宫落云的一缕发,剪下两指长的一段,便将剪刀递给了她。
宫落云会意,也学着他的样子,剪下他的一缕发,看着他以红线缠绕。
萧允昭将合在一起的发往宫落云那边递了递,宫落云面上又热了起来,将那段红线打了结实的结,一同放入红色锦囊中。
“有了这个,我们此生再也不会分开了。”
修长的指陷入腰窝,红色纱衣胡乱的落在软榻边沿。
精致的珠帘胡乱的晃着,大红的床帐合拢,上面绣着的龙凤也彼此交缠做一团。
地上两件白色绸衣胡乱的堆叠着,红浪翻滚,汗珠打湿了龙凤枕,柔顺的发丝在刚劲的五指之间早已凌乱不已。
只是说好了大喜之日不能哭的太子妃,却在太子一次又一次的宠爱之下,嘤嘤低泣。
如两只手臂般粗细的龙凤烛直到第二日也依然燃着,天色未亮,谢嬷嬷带着一众宫婢早已准备好了洗漱的东西,整整齐齐的候在寝殿外。
宫落云是在萧允昭怀中醒来的,对上萧允昭带笑的眸子,满面羞涩的别开了眼。
刚刚撑起的身子便被他拉回怀中,似是未尽兴一般。
“今日还要给皇后和陛下敬茶,殿下你······”
萧允昭满意的点了点她的唇,“该改口了,孤的太子妃。”
本应让宫婢进来伺候他们更衣,但萧允昭实在不愿让她们瞧云儿的身子,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做这些,便自顾自的将她抱在怀里,为她穿好了精致的小衣和内衫,方才将她们唤了进来。
嬷嬷恭敬地捧着染了血的帕子退出了沁云殿,大家心知肚明,她不必问,他也不必说,只需让大家如此以为就可以了。
反正过了今日,关于她早已没了清白的话,无论旁人心底如何看,在宫内宫外,那些传言都不会再有。
宫落云安静的任由宫婢为她梳妆,若微与含琳也已经换上了宫婢的服制,伺候在一旁。
因着太子大婚,沐修三日,萧允昭自然有更多的时间陪着宫落云。更何况今日还要去降鸾宫请安奉茶。
简单的用了早膳之后,萧允昭便携了宫落云往降鸾宫去。
“父皇、母后,请用茶。”
二人规规矩矩行了礼,递上茶盏,皇帝点了点头,与皇后各有赏赐。
虽然在婚前与儿子几番争执,但人毕竟娶进门了,他堂堂一个皇帝自然没必要去针对儿媳。简单的问了几句,便不再说话。
倒是皇后看了眼神采奕奕的儿子,和面上柔婉却隐隐透着一股娇媚的宫落云,看来昨晚昭儿很是愉快,想来这皇太孙也不会太远,她这做母后的也没什么不满了。
一时间,方才还有些拘谨的气氛一下子放松了很多,萧允昭陪皇帝手谈,宫落云则陪着皇后赏花。
静静跟在皇后身侧,心知皇后定是有话交代,也不着急,只等着皇后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