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后大典定在六月初七,是个难得的好日子,按理说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将凤袍制出来实在是难,但六月初五,尚衣局的人就将凤袍与凤冠呈到了沁云殿。
“娘娘快看,这凤袍可真华丽。奴婢还未见过这么华丽的衣服,似乎比以前太后娘娘穿得还要华丽。”若微与含琳只是瞪大眼睛看着,却不敢上前碰触,满眼的惊叹藏也藏不住。
宫落云上前轻轻的触着凤袍,缂丝而成的翱翔九天的凤,凤袍上点缀着的珠子宝石,华美至极的凤冠,真的美得耀眼。
羽睫低垂,遮住了眸子,“这是他为顾箐箐准备的吧?否则,只是这些时日是绝不可能做得好。”
“娘娘又说糊涂话。”谢嬷嬷端着燕窝进来,“这凤袍、凤冠如此精巧繁复,尺寸在一开始就是定好了的,何况凤袍和龙袍皆为缂丝所成,历来只有重做,断然没有改尺寸的。”
谢嬷嬷说着将燕窝放在桌上,扶着宫落云坐在妆台前,拆了她发间的钗环,又净了手,用了两条巾子擦干了手才敢拿起凤冠戴在宫落云头上。
一时间,凤冠的重量全压在了自己头顶上,叫她只能扬起头看着镜中的自己。
“娘娘您瞧,这凤冠的尺寸刚刚好,如何能是为旁人而做?”谢嬷嬷声音清清淡淡的,总透着那么一股庄重的温和,“单说咱们的太后娘娘,当年封后前几个月都不敢随意吃喝,只怕到时候尺寸不合适。再说,旁人想戴这凤冠,也得看有没有这样的福气。这福气透支了,可是要遭罪的。”
宫落云淡淡看了谢嬷嬷一眼,眸底闪过什么,淡笑道:“嬷嬷说笑了。福气不福气的,还不是皇上给的。”说着将凤冠卸下,“这凤冠太过贵重,还请嬷嬷放好吧。”
谢嬷嬷笑笑,将凤冠收起,“娘娘可曾知道这六月初七是什么日子?”
宫落云一愣,听着她继续道:“据老奴所知,陛下登基的日子当时选了两个,一个是四月十七,另一个便是六月初七。只不过据钦天监所说,四月十七这个日子极好也极盛,利江山利百姓,六月初七则于皇上有利,因此当时皇上才与太上皇选了这个日子。”
谢嬷嬷说着,又让若微含琳将宫落云的长发挽好,重新妆点上钗环。“方才夏信亲自来了一趟,降鸾宫那儿已经收拾妥当,皆按娘娘的喜好,想来,是陛下的意思。”
宫落云听着,唇角微动,看着窗外,也不知在想什么。
六月初七,礼乐漫天,文武百官、宗室王爷皆站在两侧。
帝后均身着华贵的龙袍凤袍,金色的阳光落在点缀着珠翠珍宝的凤冠上,熠熠生辉。
龙章凤姿,通身的矜贵似与生俱来一般,即便不着这龙袍凤袍,也叫他们二人与旁人不同。
萧允昭牵着宫落云的手,踏着红毯,一步一步上了高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之嫡妻宫氏之女宫落云,温婉柔顺,娴雅端庄······太上皇亦赞其柔嘉恭谨,度娴礼法,当为天下女子之表率,故顺百官万民之意,即日起册封中宫皇后,赐居降鸾宫,钦此!”
夏信高声念完封后诏书,众人跪拜,齐声道:“皇上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宫落云怔怔的看着众臣伏地而拜,其中还有自己的伯父和哥哥们,指尖微颤,一时之间脑中乱哄哄的一团,尚未留意身侧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在她心绪尚未整顿完之前又极快的收回,只是宽大袖摆下交握的手紧了紧。
今晚,按祖宗规矩,皇帝是要宿在皇后宫中的,降鸾宫上下自然是事事具备。
白色的寝衣变成了金黄色,萧允昭拉着宫落云的手,将她整个儿揉进怀里。
“皇上。”宫落云双手抵在他胸前,身子不自觉的往后闪了闪,“今日虽要宿在臣妾宫中,但其实没必要勉强的。”
勉强?
萧允昭挑了挑眉,暗暗呼出一口浊气,眸色微暗,横抱起宫落云便丢入床榻之中。
哑着声道:“今晚,都给你。”
这一晚,寝殿内烛火幽微,时亮时暗,寝衣与同样是金黄色的床帐和凤榻难分彼此。
垂落的床帐被泛着红晕的无力的手死死的抓住,几声细微的呻吟时不时的溢出,长发早已被汗水沾湿。
这一晚,宫落云被萧允昭抱在怀中浑浑噩噩的想不明白,明明心中已有他人,怎的还要碰她?
也许等顾箐箐进宫便好了吧。
也不知到底几次,最后的记忆是昏睡在萧允昭怀中,耳边的嗡嗡低语实在没心思听,当他们终于结束的时候,滚落的泪水早已将龙凤枕沾湿了大片。
至于降鸾宫内究竟叫了几次水,也只有伺候在降鸾宫的人才知道罢了。
虽然封后大典后有三日的沐休,但萧允昭仍旧在第二日去了御书房。
对此,宫落云丝毫不意外。
若是以前,他定会三日都留在她这里,可如今······
拥着被子撑起了身,看着手上珠串,眉间微蹙,叫人按着方子煮了避子汤。
御书房
萧允昭抬起头看着时随安,“办好了?”
“是。”时随安抱拳一拜,字字铿锵,“幸不辱命。”
萧允昭握着笔杆的手一紧,眉间一松,身上的肃穆也少了几分,“好!重赏!”
·······
顾箐箐入宫为妃是在一个月后,七月初七。
这样的日子对于怀春的女子来讲甚是美好,因此当顾箐箐满心欢喜时,并未留意顾夫人眉间的忧思。
顾箐箐入宫便是妃位,赐封号“夕妃”。
“皇上是想与臣妾朝夕相处吗?”萧允昭带笑的眸子微微低垂,轻抚着她比刚剥好的鸡蛋还要滑嫩的脸蛋,眸中的幽深与他一贯的清冷相互交织,禁欲且撩人。
“朕现在可终于如愿了。”揽了她的腰肢贴上自己的劲腰,低沉的嗓音难掩缠绵。
“可陛下待臣妾如此好,万一皇后娘娘生气了怎么办?”顾箐箐无辜的咬着唇,圆圆的眸子眨了眨,惹出萧允昭的宠溺。
“无须担心。”
夕妃入宫之后,便是夜夜专宠,皇帝只有初一、十五才宿在降鸾宫。
一时间,夕妃在宫中风头很劲,即便是在皇后面前,亦不遑多让,每日的请安也是最晚才到,竟还叫皇后等她。
只是皇后也是好性儿,一次也不曾责怪。
顾箐箐揉着腰道:“皇上终日离不得臣妾,纵使臣妾心怀敬意想着请安,可陛下夜里总是贪嘴儿,臣妾也是无可奈何,还请皇后娘娘恕罪。”说着虚虚的行一礼,面上还带着暧昧的红晕。
宫落云对于她这样子也不在意,只是客套两句,便让众妃都散了。
她做她的皇后,她做她的宠妃,实在没什么好计较的。
七八月正是御花园中景致最好的日子,虽然热了些,但也值得逛上一逛。
宫落云带了若微、含琳随意在御花园中走着,摘了几只开得正艳的花,刚好可以装点在内殿,也可以将样子描摹下来绣个花样儿什么的。
反正后宫女子一辈子也就困在这里,不似后宅中女子还能出去逛逛。若是不做些什么打发些时间,那日子岂不是更无聊?
不过受宠的人可就不一样了。
正与二人说笑着,却见不远处一俏丽身影,转身看着她,下一刻便走路带风的往她这边来,不见丝毫恭敬谦谨。
宫落云神色淡漠的瞧着顾箐箐曲身行礼,“臣妾拜见皇后娘娘。”
若微与含琳互看一眼,也只好福下身子,“奴婢参见夕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