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南瑜回答的很快,话说出口了,又觉得不该这么快的反应,这样看起来会有些太过心急,不利于谈判。如此这般,她又缓下语气,轻问,“什么条件……”
靳南风笑的邪气,说出来的话,简直让南瑜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说:“条件我暂时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你在去做就可以。”
这怎么可以?
南瑜眼睛一瞪,“那若是靳总让我去杀人放火?难道我还要去做?”
“杀人放火不会让你去。就算汤怀瑾舍得,我还不舍得让你这样的美人儿去涉险。”靳南风明白南瑜的顾虑,他直接说,“这条件也不用你立字据,到时候我想到了,跟你说,如果你觉得可行,那就照我说的办就可以。”
这下子,南瑜懂了,靳南风要的,不过就是让南瑜欠他一个人情。
天下最难还的,就是人情。
虽心中还是有些不愿,可人家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南瑜若是还扭扭捏捏,就显的太过不识抬举。
以后的事情,那就以后在说吧。
南瑜一点头,“好!只要到时候你的要求是我能力范围以内的事情,我会尽力去做。”
“痛快!”靳南风击掌以示心情。
跟女人谈生意,多数时候都免不了不断的纠缠。女人过于精明,权衡利弊更精确,能如南瑜这样果断的,还真不多。
既然对方如此给面子,靳南风自然落得下风,直接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就拨给了秘书,“那批料子,让人送去宸帆。”
秘书对这个指令并不意外,答应了一声后,秘书为难的说:“靳总…….蔚小姐过来了。”
事实上。蔚杉眼下就站在秘书小姐的正前方,一双秋水般的眼睛,直愣愣的盯着秘书在看。
秘书心中发苦,老板这一个又一个的女人,她真是应付不过来啊。
反观靳南风倒是很坦然,“哦?让她等等,我跟她等下在谈。”
“好。”
秘书挂断了电话。
南瑜并不知道蔚杉此时已经在办公室外面。她心里已经在计算,如果今天料子就能到厂里,那么加紧排期,最快衣服出来上架,需要多久时间。
做老板后,南瑜的心算能力比从前更甚。在宸帆的时候,欧芯经常感叹碰上南瑜这样的老板,想要黑钱都不容易。遇上个财务出身的老板,比遇上设计师出身的老板,要痛苦很多。
南瑜堪比人肉计算机。
等靳南风挂了电话,南瑜才抽回思绪,对着靳南风道谢,“多谢靳总帮忙。”
这事情其实说起来,靳南风应该付全责,要不是他私自做主让人把南瑜订好的面料给换了,哪里能招来后面这么多的事情。
可是没办法,人在屋檐下,就是要低头,就算是这件事靳南风的错处占百分之百,现在他愿意改,那就是他的帮忙,南瑜就要感谢他。
靳南风微微眯眼打量着南瑜,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不甘愿来,哪怕是一丝一毫,却都没有成功,南瑜的脸上,满满都是真诚的笑容,半点不满意都没有。
心中一叹。靳南风正想说几句缓和关系的话,却在这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打开。
走进怒气冲冲的蔚杉来。
蔚杉当然是冲着南瑜来的,可她说出来的话,却并不是针对南瑜,而是对着靳南风说:“靳总,那批料子我已经做好了设计。马上就要上线生产,现在料子被运走,我的设计图要这么办?!”
蔚杉有些咄咄逼人的腔调。
原本蔚杉这样名门闺秀一般的女人,不该有这样的嘴脸。但是现实就是如此,要工作,要从其他人手里抢资源,这可不是贵妇们养花喝茶。哪一项不是需要争锋相对的。
而且,蔚杉身在靳氏这样的大企业里,靳氏旗下的品牌不说多如牛毛,但绝不少于十个!就蔚杉所创的‘蔚蓝’,在众多的品牌中,怕是资历最晚,当然销量也是最少的小众品牌。
如果不是靳南风的大力支持,蔚杉早就撑不住了。
靳南风眼风扫过蔚杉有些失控的表情,真是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
从蔚杉进门,南瑜脸上的笑容半点都没变,根本看不出有什么情绪,反观蔚杉,实在是太露怯了。
靳南风老狐狸似的不开口,蔚杉就只能将炮火对准南瑜,开口说:“你想要那批面料,可以!但,你要赔偿我的设计损失!否则的话,你想都不要想!”
南瑜其实并不如靳南风想像的那么平静,只是身在陌生的地方,她脸上的表情。本能的克制。总不好在别人的地方,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她一直在观察蔚杉跟靳南风,当然,更多的是观察蔚杉。
用南瑜的话讲,蔚杉真是好日子过多了。
用自身经验说话,南瑜以为目前的蔚杉,是寄人篱下的。蔚杉所创的‘蔚蓝’品牌,完全就是靳南风手下的一颗棋,靳南风想让它生,它就生,想让它死,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沪上也许每天都有设计师宣布创立了一个时装品牌,可是最终能遗存下来的,凤毛麟角。
设计师自身要有好的才华。这是必要的条件。可,现在是人才井喷的时代,真的有才华的人就必然能出人头地吗?南瑜看来不尽然,没有人赏识,得不到大量的金钱支持。最后结果,也不过是一场空。
蔚杉太自负了。
若是南瑜,面对自己的顶头上司。甚至可以说是掌控着生杀大权的财神爷,她是绝不会用这样颐指气使的语气来说话的。
南瑜的想法也许过于狗腿,可却也是现实。
所以面对蔚杉毫无根据的指控,南瑜能说的,也只有一句,“我跟靳总已经达成了共识。”
老板跟老板之间谈拢的事情,跟设计师,关系不大。
蔚杉彻底被南瑜这句话激怒,咬着牙齿说:“不行!我不同意!蔚蓝是我的品牌,我的事情靳南风说了不算!”
可真是天真。
南瑜看着蔚杉的目光都有几分怜悯在里面。
因为罗亚恒对曾经共同参赛的选手有着不一般的热情关注,时常挂在嘴上念叨,因此,南瑜对蔚杉目前的状况还是了解一些的。
罗亚恒说蔚杉得了冠军拔得头筹,所以签约了靳氏。发展的好极了。
但在南瑜看来,不尽然如此。
以蔚杉的身份,其实她大可以找汤铭集团或者闻墨家族所控制的闻氏来投资她自创品牌。
但最终,蔚杉放弃了自己做老板的选项,反而选择了靳氏。
这里面当然是有考量的,蔚杉的设计多为仿古风。就如蔚杉此时穿着的衣服,盘口合身小旗袍。身姿玲珑,清淡雅致。
这样的衣服,穿在蔚杉身上当然是美的。
可是对于广大的消费者来说,这样的衣服,却绝对不是首选项。试问,谁会穿成这样每天去工作,去学习?
衣服对于生活,美观当然是不能缺少的,但更大的用途是实用保暖。
这样的旗袍冬季根本没办法将人裹严实,真的冷起来,完全扛不住。蔚杉自己当然没问题,出入有车接送,根本也不用去做什么需要自己动手的事情。可是其他人不同,就说南瑜。如果可以选择,南瑜宁可穿着舒适的运动装,都不愿意穿这么一身旗袍天天跑工厂。
蔚杉创立的品牌,其实是非常小众,市场局限的很。能够有财力购买夏季真丝、天蚕丝,冬季羊绒、牦牛绒面料的人并不多。能买的起她设计的衣服,还是闲人的就更少。
若是蔚杉不借助靳氏这样庞大的供应链体系。恐怕她的牌子撑不过三个月。
都是同一个行当的,南瑜分析起其他的品牌来,那真是一针见血。
面对蔚杉口口声声的主权宣誓,南瑜只当她是纸老虎,无论做什么生意,不挣钱就是没有话语权,这事情是万年真理。
根本不跟蔚杉多废口舌。南瑜就一句话,“蔚小姐跟靳总之间的事情,我不便多嘴。那批面料,靳总能大仁大义的还给宸帆,我感激不尽。”
话说的漂亮,但意思很明确,是‘还’!
九月份南瑜就已经定下了那批面料,那原本就是属于宸帆的。蔚杉张口闭口要损失费,不知道她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抢了别人东西,还让对方赔偿,说句‘不要脸’,也是没错。
蔚杉被南瑜这种完全不接腔,咬住靳南风说到底的姿态弄的无计可施。
只能扭头去瞪着靳南风,恨恨的跺脚说:“靳南风。你就看着她这么欺负我?”
真是牙酸。
虽然南瑜心里也曾幻想如果汤怀瑾能为她挡风遮雨就好了,可真的面对女人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向男人求救,南瑜却还是觉得不能接受。
这种事情,反正她是做不出来的。
不愿久留,南瑜还真是见不得别人秀恩爱。
“靳总,今天就到这里吧。我先告辞了!”南瑜礼仪周到的说了再见,一切看起来都不错。只是她的脚步踏的出奇的快,跟被什么追着一样。
走出靳南风的办公室,南瑜心里舒服多了。
甚至略暗黑的想,这为蔚杉当初不是信誓旦旦的说她爱的人是汤怀瑾吗?怎么一转眼,就跟靳南风撒起娇来了。
果然能受的了汤怀瑾那个冰山的,只有她南瑜一个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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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内,蔚杉在南瑜走后,不依不饶的质问着靳南风,“你当初答应要帮我打败南瑜,这就是你所谓的帮助!?你到底是在帮她还是帮我?!”
靳南风从座椅上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蔚杉。
无疑,这女人是漂亮的,如美丽的瓷器,让人见之不忘。
美丽的女人有些小脾气,不仅不是缺憾,反而会被视作一种情趣。蔚杉在自创品牌前,没有经历过任何的风雨,所以大多时候,蔚杉都是坦然的,用一种山水情画的诗情才看待这个世界。
但真的做事业,却不能用这样的诗情画意。
支票是残酷的。钱更是真实无比的东西。
蔚杉心急想要击败南瑜,想要在汤怀瑾的面前表明自己才是最优秀的那一个。起初,靳南风全当看好戏,能看到汤怀瑾撕破往日高高在上的冷漠模样,是靳南风毕生追求的事情之一。
只是…….蔚杉显然高估了自己。
以为自创品牌就能击垮南瑜?君不见这一年,南瑜那网店屡次刷新销售记录,别说是网络上的网店人人艳羡。就是靳氏这样多年来只专注实体经营的老字号,都目露垂涎。
不止一次,董事会上,靳家的人拿出宸帆来说事儿。
当初眼看着就要倒闭的公司,眼睁睁的就在一年之间起死回生且壮大了很多。为此,董事会不止一次有人指责靳南风决策失误,当初那个《未来星工厂》的栏目之后。就不该签下只会谈诗讲画的蔚杉,更应该签下第二名得主罗亚恒才对。
看看现在罗亚恒在宸帆,做的不要太好。
每次被指责,靳南风只是莞尔。
他太明白罗亚恒不是其中关键,南瑜才是宸帆的掌舵人。
靳南风问蔚杉,“你认为若你是男人,会选你还是南瑜?”
当初,靳南风的确觉得南瑜有几分傻气,不如蔚杉妩媚动人。所以他答应帮蔚杉,总觉得一个蔚杉,搅动汤怀瑾的婚姻,在简单不过。
但时间流转,靳南风有了改变。
蔚杉只是个放在房间里供人观看的花瓶,品牌创立半年来,别说业绩,连开门店的房租都没有赚回来。在看看南瑜,虽说打扮硬朗,不如蔚杉这样招男人目光,可一事一物,处理的恰到好处。
南瑜没有选择跟蔚杉争吵辩驳,就算南瑜清楚明白,这件事情必然是蔚杉挑起。南瑜口口声声都是靳总的决定,完全是将靳南风摆在主事的位置。
如此,体贴了男人的面子,顾全了全盘大局。
蔚杉被靳南风问的一愣,随即嗤笑道:“她不过就是个满身铜臭味儿的女人。”
靳南风晒笑,女人最愚蠢的嘴脸,大概就出现在贬低情敌的时刻。
没等靳南风说话,秘书就急匆匆的冲进来,急切的说着,“靳总,出事了,宸帆南总在咱们公司楼下,出了车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