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爱瑞丝……不,艾瑞斯是个男孩儿?!”
安德鲁的眼睛瞪到了最大,几乎要从眼眶中掉出来。
“杰西卡,你不是在开玩笑吧……这可一点都不好笑……哈、哈、哈……”
安德鲁干巴巴地笑了两声,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杰西卡没有笑,只是拿一双悲哀而凄婉的眼睛看着他。
安德鲁收起了表情,开始正视这一话题。
难怪,爱瑞丝,不,艾瑞斯的嗓音始终都是沙哑的,估计是赛尔让他刻意地压着声线。
也难怪赛尔从来不允许艾瑞斯单独出门,可能也是怕镇上的居民们会发现这一个秘密。
等等……
按照杰西卡说的,自从她和赛尔结婚以来,就没有和赛尔在一张床上睡过觉。
赛尔没有碰过妻子。
赛尔领养了个漂亮男孩。
赛尔为男孩准备裙子。
赛尔为男孩建造玻璃花房。
赛尔对妻子出轨漠不关心……
这种种证据摆在一起,构成了一个匪夷所思的事实:
赛尔.卡德维尔,喜爱同性,甚至有可能更偏好儿童。
要知道,90年代的美国对同性恋,还是保持着歧视和排斥的态度。
这个现象一直到2003年,美国法院废除了德克萨斯州的反同性恋法案,才为同性恋者的权利运动带来希望。
不过就算如此,时至今日,依然有些人无法理解。
“难怪卡德维尔要娶妻又冷落你……难怪他对艾瑞斯特别好……原来一切都是因为……”
安德鲁恍然大悟,并没有发觉自己对塞尔.卡德维尔的称呼,已经改变了。
但杰西卡可没有忽略这一点。
她慢慢地靠近安德鲁,柔软的身体试探性地靠在他的肩膀上。
安德鲁还沉浸在震撼之中,一时间没有拒绝。
这在杰西卡的眼里,就意味着同意。
她亲昵地亲了一口安德鲁的侧脸,软着嗓音撒娇道:
“安德鲁,我就知道这个世界上,只有你对我是最好的!”
安德鲁猝不及防地接受了这一吻,连忙把杰西卡从身上扯下来,他还有很多疑问。
“那艾瑞斯……他知道卡德维尔收养他的目的吗?他知道卡德维尔喜欢、喜欢小男孩吗?不行,他不能继续待下去了!”
杰西卡扯着安德鲁的衣领,不断地亲啄着他的脸庞、嘴唇,闻言只是冷笑一声:
“那小子绝对不简单,恐怕用不着你担心。”
安德鲁捉住她的一双手,不让她继续作乱,追问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不对,他就是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遇到事情打不过也跑不掉。
如果离开了成年人的庇护,他甚至无法保证自己的生存……”
安德鲁越说越焦急,越说越想冲出去警示艾瑞斯,和他说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
在不知道这些事情前,赛尔.卡德维尔在他眼里,是年轻有为、志同道合的知己;
但现在,他只不过是一个欺骗妻子,并试图猥亵养子的变态同性恋!
这倒不是因为安德鲁对同性恋有什么看法,虽然他确实有些适应不良。
但坦坦荡荡地承认自己的性向,和娶个女人做掩护、并收养个漂亮男孩来满足自己的私欲,这完全是两种不同性质的事情。
前者令人敬佩,后者令人作呕。
但是,如果卡德维尔被抓了进去,那么他又到哪里去找一个这么慷慨的资助者呢?
几次三番被打断,杰西卡也歇了亲热的心思。
她拢紧了身上的天鹅绒披肩,神情格外的不以为然。
“安德鲁,你不要小看艾瑞斯。这个男孩、这个男孩他很邪门。”
安德鲁可没有忘记,之前她对“爱瑞丝”做的事情,在心里告诫自己:
杰西卡已经不是以前的杰西卡了。
或许是他的表情,激怒了杰西卡。
“你不相信我,安德鲁。”
她用力地一甩头发,在房间里焦躁不安地踱了好几个来回。
“你不相信我!”
杰西卡嘶吼着喊出这句话,纤细的十指张牙舞爪地探出,仿佛一头丧失理智的野兽,正准备择人而噬。
“那个男孩,他从来的第一天,就赢得了整栋别墅所有人的欢心。
就算他是福利院来的,惯会察言观色,但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把所有人都收服吧?”
杰西卡说着,胡乱揉了两把头发,原本蓬松顺滑的长发,如今乱糟糟地顶在头上。
配合上因为激荡的情绪而大睁的眼睛,让她在某些角度,特别像童话故事里提及的红发女巫。
“还有……在你的眼里,似乎一直是我在虐待他,我在诋毁他。
但是实际上,塞尔刚把他带回来的时候,我也有想过要做一个好母亲,做不了好母亲,至少也是一个好姐姐。但是……”
杰西卡神经质地哆嗦了一下。
“但是你没有见过那个孩子的眼神……他恨我、厌恶我,简直像是想把我杀了。可是,我们明明才是第一次见面呀。”
犹如一场大风暴即将来临,连空气中都充斥着阴霾和寂静。
安德鲁垂下眼,握紧双手。
他今天接收了太多信息。
他看到的,听到的,和杰西卡说的、遭遇的,完全都不一样。
他不知道到底应该相信谁才好。
安德鲁抬头看向杰西卡。
她的脸色煞白,宛如皮肤下根本没有了血液的存在,更衬得那头红发鲜艳如火。
只是那火焰燃烧得太早,似乎即将丧失殆尽。
安德鲁摇摇头,试图将自己脑海中莫名其妙的联想,甩出脑袋。
他深吸了一口气,不合时宜地打破沉默:
“杰西卡,非常感谢你愿意将这些告诉我,但是我还是选择保留我的意见。”
简而言之,安德鲁现在对一切都持怀疑的态度,
他既不偏向于塞尔.卡德维尔,也不偏向于杰西卡。
“安德鲁,你还是不相信我!”
杰西卡悲愤地大吼出声,一串串泪水如同珍珠般,从她的脸颊上滚落。
“你不相信我,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的!”
她一边大叫,一边推搡着安德鲁,一直将他推到门外,并用力地甩上房门。
“杰西卡,杰西卡!”
不敢露出太大的动静,安德鲁小心地敲了敲房门。
杰西卡没有回答。
只是片刻之后,她不加掩饰的哭声,凄厉地传了出来。
安德鲁回头张望了两下,心虚地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