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我们从来都没有见过房东。所谓房东先生准备的惊喜,也是节目组跟我们说的。
那么所有的一切,就是为了让安德鲁说出过去吗?我觉得有点不对劲。”
柏梁忽然开口,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他扫了一眼众人,似乎在寻求支持。
赵琴立刻站在了男友的这一边,说: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事情都过去了27年,在过去那么长的时间里,房东和安德鲁都相安无事,为什么忽然之间,他就想着要把真相给揭露出来呢?
而且揭发安德鲁,他能有什么好处呢?反而会把自己身上多年来的光环打破掉,这根本不合常理。”
众人纷纷点头。
一般人们在判断一件事情,到底是谁做的时候,通常都会寻求一个最终原则:
这件事情对谁利益最大?那么这个人,是事件主导者的可能性就最大。
而卡德维尔,一个可以利用妻子和养子的死亡事件,来为自己谋利的人,过了几十年后,忽然想要揭发真相、惩治凶手?
这种可能性存不存在?
存在。
但微乎其微。
上官玉个人更倾向于,有外界的介入,才出现了如今的局面。
例如,卡德维尔的敌人,希望把他从园艺神坛上拉下来;
例如,杰西卡或艾瑞斯的亲人,来为家人复仇;
再例如,安德鲁的对手……
虽然从安德鲁的叙述来看,他有一些小错误,但杀人只是过失,并不是出自他的本意。
但上官玉不会忽略一点:
那就是每一个人在回忆往事的时候,或多或少地都会对自己当时的行为和心态进行美化,叙述的时候,也会不自觉地为自己开脱。
只要稍微改动一下事件的前后顺序,整件事的脉络走向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上官玉并不是在质疑安德鲁的人品,只是她从来都不会高估人性两个字。
也因此,花房事件幕后人是谁,这其中的可能性很多,但归根结底,逃不开钱、权、情三个大类。
只要警方愿意花点时间,仔仔细细地去研究一下这几位当事人,相信一定可以有所收获。
奥菲斯和她想到一块儿去了:
“探索整个来龙去脉的事情就交给警方吧,我们也不用太过纠结,到底是谁在背后操控。另外……”
金发青年的目光,转向沉默不语的老人。
管彤仍旧蹲在安德鲁身旁,装作无所谓地问:
“安德鲁,那你接下来……接下来准备去……”
她止住了话题,实在没办法把自首两个字,轻轻松松地讲出来。
安德鲁却像放下了沉重的背负一般,语音语调都显得平静的多。
“自首吗?对,我确实是这么打算的。当年我为了自己的前程,逃避了我应该负的责任。结果,不但灵魂受到了谴责,梦想也依旧没有实现。
所以东方姑娘,我作为一个年长者,厚着脸皮向你提出我的建议:
永远不要试图去逃避你应该承担的责任,否则命运会以更加悲惨的形式去兑现。”
安德鲁看上去像是完全释怀了,那张过分严肃清瘦的脸上,似乎也显示出了这个年纪应有的和蔼与慈祥。
“小姑娘,别哭。我早就想这么做了,你们的到来,只不过让我下定了决心而已。”
管彤摸了摸脸上的湿意,这才发现她已经不知不觉流出了眼泪。
她用手背擦擦眼泪,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眼妆会不会被这个动作弄花。
“嗯,我不哭,我会把你告诉我的记在心上。”
安德鲁一笑,将剩下的红酒一饮而尽,然后拨通了911的电话:
“你好,我想自首。”
警局的人来的很快,来了之后,便分为两组。
一组人将别墅封锁,搜集物证;另一组人则押着安德鲁向警车走去。
管彤用力地挥舞着双手,大声呼喊:
“安德鲁,你要好好保重自己!”
安德鲁回头笑笑,坦然地坐进了警车。
【第一眼见到安德鲁的时候,还觉得这个老头很不好相处。没想到最后,他竟然赚到了我的眼泪。】
【其实归根结底,我觉得还是没有露面的房东老头最可恶!要不是他为了隐藏性向娶了妻子,又为了满足自己的癖好收养小孩,那么后面一系列事情都不会发生。】
【安德鲁最后说的话,也很有哲理。做错了事情,总是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这时候,我又要拿出我们老祖宗的名言了,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不过安德鲁的事情,毕竟已经过去了二十几年。大部分的证据,或许都已经没有了,而且他也不是故意的,最多算是一个过失,可能也不会判多重的罪吧。】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法外尚且有人情,我相信法官在判决的时候,也会酌情处理的。】
而在别墅内,赵琴正在和搜集物证的警员讨价还价:
“你好,那把镶嵌这宝石的匕首可以给我吗?我是说,我可以买下来吗?”
赵琴的眼睛,都变成了星星眼。
她真的对这种精致华美的小东西,毫无抵抗力,可以算得上是一见钟情了。
上官玉一口回绝:
“当然不行了,这应该算是物证吧,到时候他们都要带走的。”
警员点了点头,算是赞同上官玉的说法。
赵琴嘟起了嘴巴。
上官玉嘴角一抽,忙不迭地将目光移开。
她又不是她男朋友,嘟着嘴巴给她看干什么?
柏梁连忙出口安抚:
“没事琴琴,到时候我帮你订一把,比这把还要更昂贵、更漂亮。”
“多谢柏大哥!”
“谢什么谢,多大点事儿?”
上官玉在一旁看着,心里吐槽道:
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算了,就让这两个人互相哄彼此去吧。
上官玉走到奥菲斯身旁,他从刚才起就始终一言不发。
她握住对方的手,“怎么了?你看上去有点魂不守舍的样子。”
奥菲斯这才回过神来,却避而不谈地笑笑:“不,没什么。”
上官玉抿了抿唇。
她应该想尽办法,最好能问个明白。
但出于尊重,恰恰是出于真正的尊重,她不能深究,只能选择放任。
因为异地而处,她也会希望奥菲斯能这么做。
“如果有任何你希望我知道的,或者说你希望和我谈谈的,尽管开口。我永远都会认真聆听,你的每一个想法。”
最后,上官玉郑重地承诺。
奥菲斯的笑容真切了一些。
他回应道:
“我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