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菲斯的绿眼睛，顷刻间阴沉了下来。
他的嘴角硬邦邦地抬起，转化为和江浸月相比也毫不逊色的冷嘲：
“你凭什么审判我？像你这样的人，才是亵渎。你不开口也没关系，我有的是办法。”
江浸月不甘示弱地反唇相讥：
“办法？用你那些幼儿园学会的招数吗？那我可真要见识一下了。”
“够了！都少说一句！”
上官玉沉着脸斥道。
她转向奥菲斯，意有所指地提醒：
“奥菲斯，沉心宁神。”
奥菲斯呼吸一滞，他刚刚犯了个错误：
他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竟然轻易地被江浸月牵着鼻子走了。
奥菲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索性离得远一些，坐到了床上。
而江浸月本来还不服气，看到他这副模样，反而眯起眼得意地笑了起来。
“我就说，这个金毛小子不行，你看他这么简单就被影响了……”
她未尽的话语，消失在上官玉冷酷的眼神中。
一股抑制不住的战栗，顺着江浸月的尾椎向上爬。
这才是先生为之求索的人！
这冷漠的眼神，就应该坠落在地狱！
要是可以拉着她共沉沦……
江浸月舔了舔嘴唇，目不转睛地盯着上官玉，看个不停。
那目光如同蛇信舔舐，让人不适的同时又感到分外恐怖。
上官玉却仿佛什么都没有感觉到，面容平和地重复着：
“江浸月，你怎么知道的？”
江浸月笑到发抖，不知死活地挑衅着：
“怎么？我以为你是不会杀人的……”
“让你生不如死的法子多的是，”上官玉平静地说：“并不非得杀人，甚至不用见血。”
白亮的灯光，高高地挂在在几人的头顶，也照亮了上官玉眼中不动声色的疯狂。
那是一种冷静到近乎冷漠的疯狂，平静只是表面，疯魔才是真正的底色。
奥菲斯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上官玉。
这才是真正的上官玉吗？
奥菲斯几乎舍不得眨眼，连呼吸都快要融化。
他能感觉到，对方就像是一团岩浆，从他的眼睛里烧到了心脏处，又迅速向着四肢流淌。
他在燃烧。
“哈哈哈哈哈……”
江浸月从喉咙深处，发出一道满足而高亢的叹息。
“仔细想想，答案就在你的脑海里。”
她终于开了金口，给了一个提示。
上官玉开始回忆江浸月的一举一动，
对方的一个动作，从记忆中蹦跳出来。
“香薰。”
“答对咯，里面加了人工合成的致幻剂，赛洛西宾就其中一种成分。”
江浸月笑嘻嘻地点头，神色间满是自豪。
“致幻剂……你们真是疯了。”
上官玉咬牙。
“谢谢夸奖。”
江浸月笑眯眯的，好像真的受到了表扬。
她将手插进口袋，满不在乎地耸耸肩膀。
“这个药，会自动寻找被害者心理上的漏洞。
看看赵琴就知道了，她会反复地梦到自己最痛苦、最不堪的记忆或者最害怕的人。
除非自己堪破，要不然就如蛆附骨，不死不休呐~”
她一波三折的语调，欢快得如同在唱歌。
“所以赵琴之前反复陷入梦魇，也是因为这个致幻剂。不对，她中途不是好了吗？”
江浸月露出一个带着残酷意味的笑，“这就是这个药的厉害之处了。”
她压低了声音，甜蜜饱满如同带毒的糖果：
“这个药可是软刀子割肉，不会一下子把人弄疯，而是反复的折磨。”
“怎么解？”
“哈哈哈我刚刚已经说过了，只有凭借意志力，其他一概不管用。不过看赵琴那样子，恐怕很难摆脱药效了。”
上官玉沉默了一瞬，复又提问：
“你和我，还有管彤也都闻了香薰，为什么没事？”
“我说过了，只有依靠意志力才可以挺过药效。
所以，你永远都不应该仇视我的，我们两个多么相似呀。”
江浸月低声诉说着，仿佛在分享一个美妙的秘密。
“就算是靠意志力，也不可能第一次闻就不起作用。”上官玉瞥了她一眼：“你确定这药有用？”
“这个药，刚开发出来的时候，可是找了不少人试药，可从来就是百分百有效。你说它有没有用？”
江浸月的话，直接击碎了上官玉的猜测。
上官玉心头一跳。
她什么时候中过招？
上官玉大脑飞快地回忆着，陡然醒悟了过来：
“玫瑰糖果！”
之前管彤给上官玉送过糖果，她吃了之后就梦到了很多旧事。
那些幻觉十分逼真，就算她明知道是假的，也很难摆脱。
但上官玉本身就噩梦缠身，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不过，自从前两天玩“人无我有”的游戏喝醉了之后，她就没有做过类似的梦了。
难不成对着亚当斯说了句“Fuck you”，就能摆脱药效了？
“是呀，”江浸月欢喜地拍了拍手，一副喜不自禁的模样，“我就知道你能猜出来！”
“什么玫瑰糖果？”
奥菲斯突然出声。
上官玉这才想起还没有告诉过他，当即简略地说明了一下情况。
听完后，奥菲斯的眼睛里，飞快地闪过了一些类似于疼痛的东西。
“你怎么不和我说呢？”
他的语气中，夹杂着愧疚和痛苦，就连金发都变得黯淡无光。
上官玉伸出手，捏了捏他匆忙起床后翘起的发尾，温柔地安抚他：
“你也听到了，这种致幻剂只能靠意志力挺过去，告诉你也只是多一个担心的人而已。
再说了，我现在已经好了，所以给我一个笑容好吗？”
奥菲斯在一旁江浸月快要吐了的表情中，露出一个有些虚弱的笑。
他勾住上官玉的手，绿眼睛中流露出恰到好处的朦胧哀求：
“这次就算了，以后，你可不能在瞒着我了。”
没有人可以面对着这样一双绿眼睛说不。
上官玉模模糊糊地想着。
“没问题。”
她脱口而出，毫不迟疑地给出承诺。
话音刚落的瞬间，她看到奥菲斯眼里飞快地划过一道明亮的色彩。
这小子……
上官玉宠溺地笑笑。
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