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上官玉睁开眼,头疼得厉害。
但这疼痛仅仅存在了一瞬间,下一刻她便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浑身轻松了起来。
昏迷前的场景,悉数闪现在她的脑海中。
糖果。
昏迷。
她蓦地站起身,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非常熟悉的地方。
纽约。
和曾经亚当斯家中的书房一模一样。
这里的家具她都一一用过,这里的装饰品她都放在手掌中把玩过,绝对不可能认错。
难道亚当斯穿越后,立马给自己置办了和旧家如出一辙的家具?
但是就算是这样,也不应该……
她不是应该在宾州吗?
虽然说他们住的别墅,距离纽约只有三个小时不到的车程,但是亚当斯不可能当着那么多网友的面,大辣辣地绑架她。
这不符合他一贯优雅低调的犯罪风格。
除非穿越的时候,他的脑子进水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上官玉倒是真的可以考虑一下,改信教了。
她扫视着整个书房,试图寻找着什么破绽。
在扫过一个精巧的黄金蝴蝶时,上官玉的视线顿住了。
她记得这个装饰品,亚当斯介绍说是用纯金打造的,美丽精致,价值不菲。
但它应该已经在和亚当斯的打斗中,毁掉了。
怎么现在,又完好如初地出现在这里?
除非……
除非这里只是她的幻觉。
一个以她的记忆为基础,构建并延伸出来的幻境。
几乎在这个念头生出的瞬间,家具上多出了几条划痕。
那是经历时间而生出的使用痕迹。
就是亚当斯有人力财力,去搜寻定制和当初一模一样的家具,也不可能把这些痕迹都复刻下来。
这么说,她还是在别墅中,只不过还在昏迷着?
上官玉心猛地一松,但旋即又不愿这样示弱。
她试探地喊了一声:
“亚当斯,出来。”
她话音刚落,白色的窗帘后便传来一声轻笑。
男人一身剪裁流畅的西装,褐色短发打理得异常精细,眉目精致优雅,轮廓英俊成熟,却有一个棱角分明、颇为坚毅的下巴。
“嗨,上官,想我了吗?”
他轻轻笑起来,同样褐色如同蜜糖一样的眼眸,被一双金色的细边眼镜挡住,令上官玉的神经本能地紧绷起来。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又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里来?”
亚当斯抬起下巴,眯起眼睛,嘴角上翘。
“这个问题不应该问我,而应该问你自己。是你的潜意识选择了这个地方……也选择了我。”
上官玉忍住爆出口的冲动,扭头开始寻找脱离幻觉的办法。
亚当斯含笑看着她忙活,不阻止,也绝对不会帮忙。
找了半天后,上官玉才发现,这里根本没有出路。
窗户外面就是一片浓雾,门打开就是一面墙,她根本就被困在了这里。
“亚当斯,告诉我,怎么离开?”
上官玉挫败地回头,声音沉沉地发问。
“啧,”亚当斯摇晃着手指,“我不记得我教过你这么粗鲁的问话方式。礼貌,教养,还记得吗?”
“……请告诉我,怎么离开?”
上官玉几乎要咬着牙,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亚当斯心满意足地点点头,很快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乖孩子,但是我不知道。”
上官玉怒气上扬,“你在耍我吗?”
“别忘了,这是你的幻觉,我也只是你臆想出来的。尽管我有着和他一模一样的外表,但并不代表,我就有他的思想了。”
亚当斯嘴角,挂着令上官玉厌恶的笑容,不客气地指出来:
“换句话说:我所说的,是你潜意识里想要说的,我对你的看法,也是你对自己的看法。”
上官玉决定不再看他,反正他也给不出什么有用的意见。
一般致幻药都有时间限制,以亚当斯的谨慎,他不可能给时间太长的,这样很容易会引起其他人的警惕。
所以或许逃脱的办法,就是等时间过去。
上官玉双手拍在桌面,不愿意承认自己竟然对此束手无策。
见她放弃,“亚当斯”又活跃了起来。
“毫无长进,看来需要尽多加训练。”
“闭嘴。”
“听说你差点和一个叫……奥菲斯的年轻人谈恋爱?他知道你的过去吗?他知道你杀过人吗?”
“亚当斯”咧开嘴,眼中是满满的恶意,哪怕隔着镜片,也看得清清楚楚。
“我没有和奥菲斯谈恋爱。”
上官玉立刻否认。
“亚当斯”抬眼,声音中带着些许惊讶。
“我说了这么多,你的重点却在和奥菲斯谈恋爱上,看来你真的喜欢他。”
“我、没、有、杀、人。”
上官玉一字一顿地说,牙根都咬到发痛。
她犹豫了片刻,那句我不喜欢他,还是没有说出口。
上官玉闭了闭眼,稳住自己,尽量平静地说:
“好,就算我之前协助了你,那也是为了活命而已……但这辈子,我的手还是干干净净的,连一滴血都没有沾过……而我绝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亚当斯大笑了起来,边笑边鼓掌。
“上官,你很擅长自我安慰,或者说,你很擅长自欺欺人。”
他倏地逼近,上官玉不得不后退一步。
“但是你忽略了一点:沾了血的手可以洗得干净,但是沾了血的心呢?!
你真的以为,有人在见识到你的黑暗后,还会包容你吗?”
一阵冰冷的恐惧,从上官玉的脚底板瞬间冲到了颅顶,连头皮都发麻。
“承认吧,上官,在骨子里你和我是一样的。就像是一枚硬币的两面,我们不可分割……”
上官玉很想回话,可是她的舌头完全不听使唤。
“奥菲斯的爱情或许纯洁无瑕,但是绝对不是你能够承受的。你那些阴暗的小心思,身处光明的他,能接受得了吗?”
“上官,想想我的话。”
“上官……”
“滚出我的脑袋,亚当斯……”
上官玉的脸上,罕见地没有再流露出仇恨或者厌恶,而是一种更为复杂难言的神色:
像是悲哀,像是怜悯……
但更加像是镜子,清晰地照出了同样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