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出我的脑袋！”
“亚当斯”一步一步，缓慢地踱步到上官玉面前。
然后他微微低下头，一闪一闪的褐色眼睛扫视着上官玉略显紧绷的脸，轻声吐息。
“当然，这是你的幻觉，你让我走我不得不走。”
他顿了顿，露出一个绝对不善的笑。
“不过若是你想的话，我还会再出现的。在每一个你猝不及防的时候……上官，日安……”
伴随着仿佛诅咒般的问候，“亚当斯”如同他的出现一样，突兀地消失了。
上官玉没有反应，仍然望着他消失的地方，一动不动。
“亚当斯”无情地揭示了，她一直想要隐藏的东西。
尽管她知道，本来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长久地隐藏起来。
但，上官玉有时候真的希望，她可以干脆地忘记，这样她就能理直气壮地说，我从头到尾都是干净的。
但是，过往就是过往，她无法忘却，更无法否认。
因为一旦忘却，一旦否认，那么她又算是谁呢？她还能做真正的上官玉吗？
上官玉脑子里各种念头，杂乱纷呈。
良久，她才恍惚地感觉到自己在轻微地摇晃。
更准确的是，她的身躯在被人轻轻摇晃着。
“姐姐，醒醒……姐姐……”
是奥菲斯。
辨别出这一点之后，上官玉的意识如同潮水般，悉数回到了身体内。
她这边刚刚有了动静，奥菲斯就注意到了，顿时欣喜地抓住了她的手。
“姐姐，你醒了！”
“奥菲斯……？”
“是我，姐姐。我刚刚敲了好几下门，你都没有反应，我一急就直接进来了。”
奥菲斯指了指身后敞开的房门，解释道。
上官玉揉着额头，慢慢地坐起来，奥菲斯马上搭了一把手，将她轻柔地扶起来。
“你先去把门关上。”
奥菲斯乖顺地照做，又很快端来了一杯温水。
“喝点水吧，我看你嘴唇有点干。”
上官玉舔了舔嘴唇，是有些干，看来是混合在糖果里边的药物导致的。
她缓慢地喝下，一边喝一边思考：
下药的人，不出意外就是江浸月。
但是她这么做的目的在于什么呢？
总不可能，就是为了让她见到亚当斯的幻影吧。
她的目光追逐到奥菲斯身上。
亚当斯之前说，会送给她一份大礼。这份大礼，会不会指的是奥菲斯？
或许真的是因为喉咙干涩，一杯温水很快就被上官玉喝完了。
“姐姐，还要吗？”
奥菲斯见状，立刻问道。
“不用了，说起来你来找我是什么事情？”
上官玉摆摆手，询问道。
奥菲斯扫了一眼身后的桌子，“之前碰到了管彤，她让我来看看你。”
上官玉循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桌子上的饭菜一点动过的痕迹都没有。
“我没有什么胃口，也不觉得饿。”
奥菲斯不赞同地皱起了眉毛，但鉴于他们还在吵架当中，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瞧见他的神色，上官玉立刻补充一句：
“等我饿了，我多少会吃点的。”
奥菲斯干巴巴地点点头，“那就好。”
说完之后，两人对望了一眼，气氛有些尴尬。
上官玉瞄了瞄他的脸色，脑海里却在拼命想着一个安全的话题。
总不能一直这样尴尬下去吧，抛出任何感情方面的因素，奥菲斯也是一个非常值得深交的朋友。
“那什么……”
“呃，姐姐……”
巧合的是，奥菲斯似乎也有同样的想法。
经过了这非常偶像剧的一幕后，上官玉和奥菲斯相视一笑，气氛终于缓和了一些。
“我明明说过我不会逼你的，结果自己却没有做到。”
奥菲斯自嘲地摇了摇头。
上官玉仰头望着他，坐在沙发上看一米九三的金发青年，脖子实在是有点酸。
她拍了拍身旁的沙发，示意他坐下来。
“是我反应过激了，这样简单的事情，好好说就可以了。”
奥菲斯小心翼翼地坐下，只敢占据一丁点的位置。
“为什么你表现这么奇怪？难不成你忽然获得了一双能够看破万物的双眼，忽然发现我是会吃人的女巫？”
上官玉蹙着眉，开了个玩笑，希望奥菲斯可以借此放松一些。
但奥菲斯的反应却更加奇怪了。
他拘促不安地在沙发上挪动了一下位置。
这个反应，让上官玉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她收敛起笑容，严肃地问：
“奥菲斯，你……”你究竟怎么回事？
她话还没有问出口，奥菲斯就指了指餐盘，“姐姐，我只是……你不吃的话，我恐怕要一直陪你在这儿，监督到你吃饱为止。”
上官玉打量了他好几眼，“虽然我知道，我说这个话其实没有什么说服力。但是，你有任何想说的、想问的都可以说出来，只要我可以，我都会回答你。”
奥菲斯眉宇间浮上一层挣扎之色，但还是选择了沉默。
见状，上官玉随手拿了一片面包塞进嘴巴，口感有点干，她皱着眉慢慢地咀嚼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奥菲斯好像终于下定了决心。
“姐姐，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上官玉露出一个笑容，期待地说：
“你终于开口了，快说吧，是什么问题？”
“我刚刚进来的时候，你好像在说梦话……”
奥菲斯的语气显得有些犹豫。
上官玉挑了挑眉，“干什么这么吞吞吐吐的？有话就直说好了。”
“我听到你说……你说，你没有杀人……”
“咳咳咳咳咳！”
上官玉惊天动地地咳嗽了起来，奥菲斯连忙把之前喝剩的水端过来，又用空心掌拍打着她的后背。
好一会儿后，她才终于停止了咳嗽。
这么近的距离，奥菲斯眼中的迷惘和闪躲，一点都瞒不过她。
“……我之前这么说了？”
“嗯。”
奥菲斯仅仅发了一个音节。
像是有人狠狠的扼住了她的喉咙，上官又过了很久，才终于问道。
原来如此。
原来亚当斯所说的大礼，在这里等着呢。
他在犯罪前，喜欢先摧毁一个人的意志，而摧毁一个人意志的最好办法，就是攻心为上。
这位声名远播的犯罪者，最喜欢看的就是，人在面对所失去的东西时，所露出的种种情状。
而想必，此时他正在屏幕前看得开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