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吱的棺材声此起彼伏,秦、毕两人看着面前的棺盖一个个的掀翻,都捏紧了拳头。
“涌......出来了......”气若游丝的叫声,一张张扭曲而又痛苦的苍白脸庞,身上不断滴落黑色的黄泉,女尸们纷纷从棺中站立。朝向二人。
“告诉我怎么驱赶黄泉?”
“告诉我怎么离开?”秦子骞和毕子晋几乎异口同声,面面相觑,却还是听见女尸们说着:“涌出来了......”
“别问了,我们离开。”秦子骞做了决定,已经不能耽搁了,自己一定是触发了这些女尸的暴起,使得这一只只祭品已经再度复活。
它们比起魏修杰,不知道差了多少个档次,复活的时间极短,很快就能变成怪物。
每个人都有自己觉得重要的事,他在乎毕子晋的生死,毕子晋拼命的想要离开,而这些祭品,也认为“什么涌出来了”才是最重要的。
想要问出答案,不会是在这里。
毕子晋哼了一声,“区区一群死不死活不活的女尸,又不是难以对付,要是扑过来,我拍碎她们的脑袋。”
他反而上前一步,指着一具女尸问:“说!谁管事?亮村里发生了什么?”
女尸几乎不约而同,高举起了手中的金箔镜子,镜面对准了自己。像是彼此互通,能够同时整齐的抬头,去看那已经脏污不堪的镜面。
它们抬起手臂,在脸上纷纷做着撕扯的动作,像是要把脸皮扯下来一般,手脚利落而干脆。但是它们已经扯不下来了。那一张扭曲的嘴巴的脸,连着头发根本无法扯动。
“啊——!”一只女尸突然发出尖叫,身上迅速变色,一团像墨渍一样颜色在身上蔓延,她张牙舞爪,跳出棺材,冲着毕子晋就扑了过来!
“去!”毕子晋伸手拨开她的手臂,一脚就将她踢飞,于此同时,尖叫声越来越多,更多的女尸纷纷变色,前仆后继的涌上,毕子晋咬了牙,挡在了秦子骞身前,“我已经碰过它们了,再多碰一些,没有关系吧。”
乌黑的女尸磨牙的吱吱声暴起,任凭毕子晋信手抓来拍裂,血肉横飞也无法阻止这些祭品对两人的渴望。
“走!我们快走!”秦子骞沉声,转身便奔向那原本决定要离开的洞口。
他站在洞口前,只见毕子晋已经被紧紧围困,双手正各捏了一头女尸,狠狠将两具尸体撞在了一起。
呯!两尸的头撞了个稀巴烂,污血飞溅的到处都是。
越来越多的尸体抓了过来,将毕子晋的肩膀扣住,长长的指甲抠进了他的肩膀。
毕子晋一愣,脑子里像是闪过些什么,左侧响起一声呻吟,一具被乌黑的水气腐蚀的女尸就站在面前,双手扣着他,从它裂开的胸膛隐隐可见其内早已腐烂的内脏!
他一反手,按住了那女尸的头,咔吧一声,捏碎了它的头骨,使劲朝下一扳,就结果了它。
这会儿他已经杀红了眼,对秦子骞的呼喊充耳不闻,手脚齐上,开始了一场血腥而又简单粗暴的虐杀。
有神力为辅,他厮杀的十分痛快,身边的女尸越来越少,终于把最后一头不住呼喊的女尸头用双掌击碎。祭坑才算彻底的安静下来。
毕子晋喘着粗气,终于发现四十六具女尸不复站起,这才卸了劲儿,靠近了秦子骞,坐在洞口地上休息。
双手的刺痛感传进脑海,他低头看着自己湿漉漉的双手,这次看得无比分明,黑色的污水像是一点一滴的化开,渗入了双手的皮肤里,一点痕迹没有留下。
“你说的对......是被吸收了。”
“走吧,子晋,我们一起想办法把你体内的黄泉赶出去。”秦子骞说着,却不见毕子晋站起。
“就这么地吧,我不走了。”毕子晋头也没回,语气颇为沮丧,“刚才接触它们,它们的灵窍有一刻与我相通,她们不是祭品,是祭祀的执行神官。”
“执行神官?”秦子骞疑道。
“是。它们都是失败的神官,接受了割脸的惩罚,被丢弃在这里。”毕子晋苦笑着,从兜里掏出皱巴巴的烟盒,给自己点了一只烟,“它们是执行的神官,5、6岁就被挑选,和祭品一起生活,负责饮食起居和照顾,看守祭品不能外出,是它们的谈话对象。到了祭祀的仪式举行,就开始担任神官的任务,杜绝祭祀的失败。”
“你说它们失败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割脸?”
“它们从小就知道自己的命运,都感到过恐惧,一旦成为神官,比祭品还要杜绝七情六欲,当无法切断对世俗的留恋,会被责令剥下脸皮,被活活流放,能活着的,就离开亮村,活不了的,就死在这里。脸皮收纳在村里的祠堂,用以告诫下一位神官。”
秦子骞想起米兰,这个唯一从虚村逃脱的女人,曾经也有过整容的经历,而她正是虚村的神官之一。
她对芴葸起了恻隐之心,所以就是对世俗有了留恋,接受惩罚。
“割脸不是仪式的一部分,只是惩罚,那就是说,这几次的割脸杀人案,其实是神官复活之后展开的一种报复,跟仪式无关?”秦子骞蹲了下来,看着毕子晋发愣的脸。
“应该是。子骞,你继续走吧,我会想办法原路返回,要是在我活着的时候,能够帮其他人离开罗帝的掌控,也算做了一件好事......”
“你不想办法取出你体内的黄泉?”秦子骞吃了一惊。
“黄泉驱除不了。”毕子晋扭过头,“我求你一件事,替我好好照顾叶柔。我已经没办法再回去了。”
“不行,你小子给我振作一点,我们还没搞清楚亮村发生过什么事,你不能就这么退缩!”秦子骞想拽他的胳膊,想起黄泉,又停下了动作。
“其实这样结果挺好,我不听阎君的命令,害过几条人命,保持着体内的神力,实际就是罪过了。起初我以为,你会把我们都带回地府,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奋力一搏,早知道你是这个吊样,我还想法设法害你干嘛?”
他抬头看着面前的乌黑的女尸残肢,“我害了你那么多朋友,现在救你丧命,很公平。滚吧,活的越久越好。”
一股股刺痛传递到了毕子晋的大脑,使得他满头生出冷汗,“不知道我死之后,会变成什么东西。可能我走不出这个祭坑。你离开之后,我会封住这个洞口,你别走回头路。”
秦子骞见他语气坚决,不知道说什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