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那之后,吵架都是江父一人的独角戏,可江浅她怕啊,小小的身子总是缩在江母的身边,她不是怕江父打她,而是怕江父再家暴江母。
她努力长大,努力读书,努力……赚钱。
可成长的速度太慢,追赶不上一个人的变化。
江父继抽烟,喝酒后,又染上了赌博的恶习。
她十八岁那年,收到了x大的录取通知书,江父亦欠下了赌庄十八万。
希望的未来明明触手可及,到头来,海市蜃楼,虚幻一场罢了。
可绝望往往不是一件一件的来,而是一波连着一波。
江父自知还不了钱,当天就跑路了,赌庄的人哪里肯吃亏,直接找上门,搜刮所有值钱的东西,不值钱的就砸,江母推搡间,后脚跟绊到门槛,摔了一跤,骨折了。
江浅赶到医院,缴了费用,听江母说,父亲欠了赌庄十八万,跑路了,一颗心如坠冰窖,心凉至死。
对江父不再抱有希望,大概是从那一刻起。
她休学了一年,给江母留了两千,独自一人去了赌庄,签下协议,保证一年内还清所有,利息按银行的算。
赌庄也是觉得晦气,见她愿意还,也就答应了。
从赌庄出来后,她拿着一千块,去了最富足的地方。
在如花般美好的年纪,尝尽了人间疾苦,一天打三份工,睡过马路、桥洞、公园,一顿馒头一顿水,瘦到脱相。
再后来啊。
她带着钱回到了家里,自始至终她的父亲仿佛在人间蒸发,杳无音讯。
她带着母亲搬离了上溪,在县城的小区租了房,就是她们现在住的这个。
一个月后,江父回来了,带回来了一个旅行背包,包里有两套换洗的衣服,一瓶矿泉水,再无其它。
面容槁瘦,可以看出他这一年过得也不好,江母心就软了……
“因为这里不是你家。”江浅已经恢复了冷静,挡在江母面前,沉着地回。
他回来了,但一如既往,抽烟喝酒样样不少,他工作,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那些钱给自己买酒都不够,哪里有钱交房租……
“为什么!”江父赤红着脸,情绪激动,“为什么你永远站在你母亲这边,我是你爸爸啊!”
咣——
拿起矮长桌上的烟灰缸,像个被宠坏的孩子,在赌气撒泼,摔在地上,炸裂的玻璃在灯下,折射出异样光彩。
呵!
江浅冷眼观望着他宛如孩童般宣泄自己愤怒的行为,觉得特别好笑。
“从你跑路,把债都留给我和妈妈的那刻起,我就当你……”
到底没有将话说完。
“都是你!”江父猛地冲上被她护在身后的江母,江浅眼神一冷,伸手就推搡他,“妈,你进去。”
江父早些年是在工地推砖,扛石的,练的一身蛮力,加上他根本不管不顾,一副就要跟江母拼命。
江浅推搡他,他纹丝不动,因为中间夹着江浅,亦无法靠近,只能僵持着。
推搡,拉扯……
“浅浅,你走开。”江母怕伤到她,焦急劝着,“浅浅……”
眼见江母就要被拉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