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半天的你去了哪里？整天魂不守舍也不着家。”赵宏博坐在院子里品着茶，天气热了起来身后几个丫鬟不是打着扇子就是在那里剥着葡萄喂进他嘴里。
赵明川只是瞥了一眼就厌恶地别过了脸，打算从另一边绕过前院回自己屋里去。
“你这是什么态度？见到父亲现在连请安都不会了！”赵宏博对赵明川的态度很不满，一拍桌子就严厉地斥责起来。
赵明川无奈地转身，对着赵宏博拱手行了礼，“父亲大人安好。”说完他也不愿意多做逗留转身就要离去，一个院子的脂粉香气让他觉得真的很难受。
赵宏博还是叫住了他，但是语气比起之前来温和了许多。
“皇上前段时间刚赏了你姐姐在宫外建造一座宅子，你二哥已经去那儿监工去了，你抽空也去几趟跟你二哥换换班，顺便也帮衬着点他。咱们赵家这几个孩子，父亲也不指望你能够光宗耀祖，但至少也为几个能光宗耀祖的分分忧。”
说到后来，赵宏博的愈发恨铁不成钢起来，赵明川始终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让他很恼火。
声音不自觉拔高了许多，“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整日里失魂落魄的，哪里还像我赵氏的子孙，你再看看你大姐二哥还有三姐！哪个不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只有你到现在还只是个小小的禁卫军统领，我看就连那个青楼出身的妓女也比你会懂得为咱们赵家着想！”
赵明川目光陡然变得凌厉起来，他看着赵宏博说道：“青楼妓女？父亲说的那个人究竟是为咱们赵家好，还是要把咱们赵家往火坑里推？儿子想着父亲怕还是弄不明白其中的门道，到时候被人卖了还只管着给她数钱！”
“逆子！”赵宏博“哐当”一声把手里的杯子摔在了地上，他站起身指着赵明川的鼻子就开始斥责，“她不为咱们赵家好能为谁好？难道还是你为咱们家好吗？你这个不肖子，我看是被四公主殿下迷昏了头了！三天两头往公主府跑，你以为我老了犯糊涂什么都不知道吗？”
“父亲！”赵明川猛地皱起眉，“儿子的事和四公主殿下无关。”
赵宏博冷哼一声，“四公主处处与我们赵家做对你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奉劝你一句，要没有你二哥做事的魄力就不要痴想什么，娶了她不能为我赵家所用那还不如不要！”
赵明川突然感觉周身像是脱了力，他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还是什么都没有继续说，在赵宏博骂骂咧咧的声音中转身离去了。
什么家族荣耀，什么忠臣义士，对于他们赵家不过就是趋炎附势来的结果。这样一个肮脏的地方，真的叫人感到恶心。
墨瞳从定北将军府出来已经是傍晚，晚霞余晖遍地，如果不是心头有千万种愁绪大概也会停下来欣赏一番。
“子期！”
身后有人唤他，他回头就见陆清明从府门口追了出来。
虽然是在大街上，无人相识，但是难免人多口杂生出事端，墨瞳行了礼问道：“陆大人何事？”
陆清明神色变了变，总觉得这样的称呼无论他听过多少次还是觉得尤其陌生，但不过片刻他便笑了笑，把手里捧着的纸包递了过去。
“彤妹妹非要我带出来给你的，说是你最喜欢的枣泥糕，以前你每次回家都是她亲自下厨做了给你吃的。”
墨瞳半天没有要接过去的意思，陆清明皱起眉，“怎么未婚妻的心意你却不肯收？”
墨瞳冰冷的脸上有些许动容，“我同她说过了，她可以一直是我的好妹妹，她是值得更好的人去照顾的。”
“可你明知道她想要的并不是你口中说的这个不是吗？”陆清明一激动打断了他的话，他硬是把纸包塞给了墨瞳，“她想要谁来照顾，你应该是比任何人都清楚的不是吗？你若不想她为了你而伤心，就请你背负起你该背负的责任。她如今也是举目无亲只剩下一个你，你万不要辜负了她。”
他说着目光迥然地看着墨瞳，那眼神里充满了警告的意味，但又带了一丝的恳求。墨瞳突然间就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话再去回答，他沉默了良久紧了紧手上的纸包。
是啊……彤儿和他一样已经是个连家人都不知道在哪里，不知道是生是死的孤儿了，如果就这样丢弃了她，怕是要令她生不如死，可是他的心不能让他把这件事答应下来。
陆清明盯着他看了半晌，“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我与你这许多年的兄弟，沙场上并肩作战的情分都摆在眼前。可是子期……儿女情长重要，但对一个男子来说，承诺也同样重要，我不想你成为一个背信弃义之人。”
他紧接着叹息着摇摇头，“好好想一想，莫说其他，你与公主殿下这一辈子便是隔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是这一生都跨不过去的。”
墨瞳闭了闭眼睛掩去了眼底的不甘与痛楚，他不得不承认陆清明的话有许多的道理，他如今不过一介奴隶，甚至是连个平民都算不上，有什么资格总是去妄想。
与陆清明的一番话后，他神思恍惚地在街上晃荡，等到听到熟悉的声音他才回过神。
“唉？公子？”
墨瞳抬头，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张似曾相识的脸，他的记忆力从来都是很强的，几乎是瞬间他就意识到自己已经走到了北街的蜜饯铺子了。
“公子今天也是来这儿给自家娘子买果脯的吗？怎么今天就你一个人都没见着你家娘子？”老妇人一边拨弄着铺子竹筐里的干梅子，一边往墨瞳身后瞅了瞅。
“她……她今天身子不适所以没有出来。”
“哦，原来是身子不适啊。那公子可要小心照看着些，看你家娘子身子单薄得很，最近这忽冷忽热的最是容易伤风……”
老妇人絮絮叨叨的，墨瞳听着听着却弯起了唇角。
“公子啊，我这可记得你家娘子喜欢吃这些东西，你要不要带点回去，说不准她一吃高兴了病就好了。什么烦恼的事情啊吃点甜的就烦恼尽消。”
墨瞳听着老妇人的话，想起了萧婉紧蹙的眉头于是开口道：“那就来一些吧。”
老妇人眉开眼笑，手脚麻利地用纸包包上了一些蜜饯收了几个铜板之后目送墨瞳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