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一道巨大雪亮的闪电撕破了雾空,然后一阵震耳欲聋的炸雷在天边响起。
却克里不为所动,他突然将耳朵凑近了石墙。
作为在抗击缅甸人入侵时战功仅次于郑信的大将,他的战场嗅觉那也不是盖的。
就在那声惊雷之余,他似乎还听到了其它的声音。
而那种声音,则是他一直以来所畏惧的。
“轰隆隆......”
那声音愈发逼近,也愈发清晰。
他回身看了一下,又走到石墙的另一侧,面对的正是曼谷城的大街,那里空无一人。
他的脸上浮现出了怒意!
满满的怒意!
在昭披耶河的出海口附近,他不仅在两岸布置了炮台,还布置了快马,若是有人入侵,按说快马此时应该先一步跑回报讯了,而眼下却空无一人!
“拆毁浮桥!让炮兵全部上城墙!”
随着一道道黑烟从雨雾中闪现,他立即下达了命令。
特鲁琴人来了。
虽然那此时英国人、法国人也开始使用蒸汽船了,但如此大规模的船队显然只有一个主人。
身在河仙镇的特鲁琴人!
“可恶的特鲁琴人,还真会选日子啊”
......
另一端,博格达号上,乞塔德站在首层甲板上正端着望远镜瞧着雨雾中的曼谷城——这座显然是被特鲁琴人提前催生出来的巨城。
这里的昭披耶河宽度达到了两里,船队浩浩荡荡行驶在河心地带,抵达这里时开始减速了。
“陛下”
情报总管周吉勋正在向他汇报。
“曼谷城城墙确实坚固,厚达十米,没有夯土,这是郑信使用了三十万民夫花费三年时间砌筑而成,据说这三十万民夫事后累死了近十万,另外二十万也大多伤残”
“城头布有由西班牙人、荷兰人提供的火炮,暹罗人并没有支付钱财,而是让其享有在暹罗国控制的马来半岛的一些地方开采锡矿的权利”
“荷兰国虽然衰微,但其东印度公司依旧是时下南洋一股强大的实力,有人说东印度公司早就超越荷兰国而存在了,他们的行为显然有些脱离荷兰执政官以及各级议会的控制了”
“火炮大多是平常的十二磅战舰用火炮,射程可以覆盖整个昭披耶河河面”
“再看那里......”
乞塔德将望远镜转向了对面,那里是昭披耶河东岸,同样是一座巨大的建筑群,不过城墙高度显然不如西岸,就是靠近昭披耶河的地方有一座高大的小堡。
“陛下,按照暹罗国的传统,但凡新王上位,为防大贵族作乱,必定会将他们全部从封地调开,全部迁到都城附近居住,那里就是却克里的封地,郑信在西岸建造了吞武里城,却克里上台后将其改为曼谷城”
“而将东岸的地方称为吞武里城,并让西班牙人仿照圣地亚哥堡制式在河岸修建了昭披耶堡,这样的话曼谷城就与吞武里堡夹河而峙,能够彻底封锁这一端河面”
“时下,暹罗人还与欧洲主要势力都很友好,他们防的显然就是我们了”
乞塔德点点头,“如此大雨,他们的火炮想要顺利开火并不容易”
舰队司令庄霁云凑上来说道:“陛下,是不是马上开炮?”
乞塔德没有立即作答,而是看向周吉勋,“郑信的妻子儿女都被关在东岸却克里的老宅?”
周吉勋点点头,“是的”
乞塔德喃喃自语道:“奇怪啊,按说曼谷城更为高大坚固,将其关在新城最是合适,为何还要放在老城,老城除了新建的这座军堡,余者城墙远不如新城,只要攻破这座军堡,就能上岸将其轻易拿下”
“陛下,原本郑信手下有三十万大军,其中十万人布置在边境,二十万全部布置在这里,却克里篡位后,将其中由郑信亲信统带的十万人马全部解散,为其赏赐了部分土地后遣回原籍”
“这里只留下二十万,主要将领都是以前的大城王朝贵族后裔,都与却克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然后自己带着十万人马住进了曼谷城,剩余十万则留在东岸拱卫老城,也可以与曼谷城形成掎角之势”
“这当然不是最主要的,却克里在上台前在老城建了一座大寺庙,然后整日里在里面坐禅,似乎今后就不理政事,一心醉心佛事了,这也让郑信放松了警惕”
“郑信被杀那天,就是在这里主持佛节,也就是在这里被却克里所杀,这让却克里认为就是这座寺院保佑了他,更是佛祖的旨意,上台后便用金箔将整座寺院包裹起来,并命名为拉玛寺”
“郑信一家就被关在那里,他认为既然佛祖能保佑自己上台,也能让郑信后人不会兴风作乱,当然了,他们都是自己的外孙、外孙女,终究是亲族,骤然之间将其杀死的决心也不忍马上下”
“去往南掌国的有五万人马,驻防在边境处的还有五万,也就是说东西两座城池还有各五万人马”
“无论是郑信,还是却克里,都吸取了以前的大城王朝将精锐兵马分散驻扎各处,最后被缅甸人各个击破的教训,而是将精锐集中在都城,一般兵马则驻扎在边境”
乞塔德笑道:“这样也好,只要拿下这两座城池,我们的暹罗攻略也就成功了一半了”
又看了看天色,“这样的大雨,也不知阿史那那里进行的如何,他带领的那个整编师携带着大量的野战炮,现在估计派不上用场了,暹罗人拥有大量的象兵,若是拼着一股锐气不顾伤亡而来,阿史那还真不一定抵挡得住”
周吉勋安慰道:“不是还有乌迭二世的三万大军嘛,他的军队里也有不少象兵,总不会一个照面就被暹罗人击溃吧”
“陛下!”
两人正说着,一旁的康孝梓指着前面一艘小船大声说道。
乞塔德一看便笑道:“却克里派来了使者,也罢,不妨见一见他”
半晌,一个人沿着绳网爬了上来。
那人约莫四十多岁,满面胡须,神情精悍,面目不似暹罗人,倒像汉人,穿着一身暹罗贵族武将的服饰。
一般人想沿着几丈高的船帮绳网爬上来并不容易,但此人三两下就上来了,显然颇有些身手。
乞塔德一见此人先是一愣,紧接着便露出了微笑。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