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过后,花家沉寂许久。
直到,树叶微黄,薄霜满布,花念念才从噩梦中醒来。
此时正值深夜,烛光虽浅,却也将纱帐内的浅色锦被照个分明。
她喘着微弱的气息,抬手掀开身上的厚厚锦被。
想起身,却发现自己浑身骨头都僵硬着,一动便浑身发痛。
浅黄烛光落在她浅蓝色的寝衣之上,似乎是察觉到帐内有动静,守在床边的墨色身影忽地起身。
“念念?”
他稍稍试探,声音低沉温和,似怕吓到了帐内的人儿。
“宴哥哥?”
花念念有些诧异。
正想翻身坐起,可是却因着身子太过虚弱僵硬,几次三番不得行动。
纱帐忽然被撩起,墨色身影宽阔温暖。
他弯腰将虚弱的花念念揽入双臂之间,稍稍使劲便将她扶起。
并从榻内侧拿起一个织锦软枕放在她的身后,让她靠着不太费力气。
感受着身前少年怀中的宽阔温暖,她忽然发觉眼前的少年已然长成了男人模样。
虽未及冠,但是有责任,有担当,不比这世上任何一个男人差。
“宴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不过是睡了一觉,怎的身上的寝被也变厚了,身子也感觉冷了不少。
看着庄时宴身上薄棉的衣袍,花念念疑惑的眸子更分明了。
将她扶起身之后,庄时宴起身阔步走到一旁的小桌上。
拎起桌上正烧得灼热的精致铜壶倒了一杯药茶。端到了花念念面前。
“这是给你将养身子的药茶,喝了它!你从立秋睡到立冬,眼下已然是冬月了。”
三言两语,解了花念念的疑惑。
她看着站在榻边的男人,微黄的烛光在他脸上打下立体分明的阴影。
伸手接过他手中的热茶碗,花念念一个激灵,忽然感觉毛孔都散开,身上的寒意去了不少。
待浅酌一口后,她抿抿嘴,急急抬眼看向少年问道:“我祖母怎么样了?”
她记得,祖母是与自己一道中毒的。
想起这些日子,梦中翻来覆去的噩梦,花念念握着茶碗的手都紧了几分。
因为前世,她正是这个时候听到花嫣然告诉自己祖母逝去的消息。
“老夫人无事!”
庄时宴眸色微动,直直的坐在了榻前,声音温和地宽慰道。
“我瞧着老夫人身体可是比你康健多了,现下已然能下床正常活动,偏你日日在榻上躺着,让人担心。”
他的声音虽沉稳,但细听会发现稍稍有些急躁,还有一种,劫后而生的后怕感。
眼前的人儿躺了许久,小脸苍白,褪去了从前那般可爱的婴儿肥。
满头青丝落在身后。
娇俏的瓜子脸,眼眸润泽,有着刚刚醒来的慵懒之感,身量纤薄,看着抽条了许多。
“无事便好!”
花念念松了一口气,稍稍闭眼,整个人都放松地靠在靠枕上。
她实在后怕,因为今生的事看着虽与前世有变化,但是好像又没有变化。
庆幸的是,身边最重要的人保住了性命,倒也不枉费她一番努力。
只庄时宴坐在她的身边静静地守着,看着她闭眼假寐,狭长漆黑的眸中有着浓浓的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