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前厅正院见了面。
花念念使着一个宽大的屏风挡着,也算是顾着女儿家的名声。
月色被乌云遮盖,临近清明,天气也有点不好。
不多时,便又下起了细小微雨。
粗使嬷嬷带着人到了前厅,却见一中年男子穿着布衣长袍,头上使着黑色粗布巾束发。
这打扮当真是有多低调,就有多低调。
小姑娘站在屏风内,朝着来人浅浅一礼:“花家小女,见过先生。”
“花大小姐!在下吴名!”
吴名拱手还礼。
被侍女邀请在一侧坐下。
待茶点上全,侍女退下。
花念念方才端坐在上首,隔着屏风与他对话道。
“监察史大人派人来我花家,我花家当真是蓬荜生辉。
只是不知道,我花家和通州监察史部素无来往,为何大人会将先生派来?可是为着何事?”
她也不想虚以为蛇,单刀直入,给二人的对话切开了一个口子。
听见花念念如此直接,花团锦簇的屏风后,小姑娘的声音似有不虞。
吴名淡淡一笑,道出来由:“前些日子,通州郡城一力赈灾之事风波刚落。
通州府衙门前,鸣冤鼓彻夜响起,早已让通州各方势力都惊动了。
花大小姐还以为,你派人寻了郡城苏广盛的罪证,旁人察觉不出?不会对花家动手吗?”
他身后有靠,说话自然也是不太客气。
屏风内,花念念捏着玫瑰膏的手指一顿。
“先生说笑,我花家老老实实经商,从未做过越矩之事。
小女子不知,苏大人的罪证,鸣冤鼓彻夜响起,先生为何要怀疑是花家做的?”
听见吴名点明赈灾之时发生的事,花念念只觉有诈。
来者不善,不得不防!
“花大小姐不必否认,这官场上,有些事说透明,也极透明。
您派人寻找苏家罪证状告郡守,敲响鸣冤鼓之事,只怕苏家早有察觉背后主谋。
只是因着最近房家来人在郡城,所以他们不敢随便动手。
不过,若是花家小姐还不做防备,待房家的人离开之日,便是花家倾覆之时。”
吴名说得严重。
花念念眉头却皱了起来。
“监察史大人将这朝局看得如此清楚明白,也不愿淌这趟浑水。
便是那苦主死在了通州府衙前,都未曾问过。
怎的如今,还专门派了先生来到花家,给小女子指点迷津呢?”
她有些想不通,想着她如鱼肉,旁人拿着刀就站在一旁虎视眈眈。
便觉身侧有些无助。
到底何时花家才能真正平安?
“大小姐不必担心,在下忽然来此,实在是好友有所求。
他对花家将来不放心,才让在下来走这一遭。花家如今无主事担当之人。
老的老,弱的弱,糊涂的糊涂,在下便是不想来,也只能来了。”
吴名说着,从袖中拿出一封信。
剑锋随侍在侧,接过那信递到花念念眼前。
花念念接过信封,只觉得信上的字极为熟悉。
待打开信封,看到信纸上的落款是庄时宴时。
她心底的惊色便更浓了。
“宴哥哥远在边疆,每日军事繁重,还要操心花家之事,都是我太过无用,真是罪过罪过!”
小姑娘说着,便红了眼,委屈了皱了皱酸涩的鼻头。
她本来不想麻烦庄时宴。
只想着,房家既然是派人来到了郡城,只想在茶宴上争夺头名。
若是新出的雪山云雾能成贡茶,侍奉到了天家跟前,她花家也多个活路。
谁曾想,还不如庄时宴的一封信来得有用。
“花大小姐不必觉得愧疚,庄公子养在花府,对花府情深义重,自然是要做出回报的。
只是庄公子现在远在边城,对花家的事也是有心无力。
在下来走一遭,也是想告诉大小姐,苏广盛惦记花家钱财。
并非是他想惦记就能惦记,想出手毁掉花家,就能出手毁掉花家的。
背后,自然还有权位更高,权利更大,对钱财需求更广的人在。
朝中,两位成年皇子争斗日益激烈,边疆又战事频发。
所以,他们都想在内政和外政上都争抢些功劳。
而咱们这些小喽啰,也只是做了他们争斗中的刀下亡魂罢了。”
吴名三言两语,便将花家钱财总是被惦记的缘故,给花念念说了个分明。
言语之下,便是一句话的意思。
你花家太有钱了,上面的人想拿来用用。
不好直接要,只能硬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