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抬眼看向四周,却见军中那些小将看向自己,眸光怜悯。
他脸一黑,从怀中拿出一叠包好的油纸。
小心翼翼地展开,从里面拿出一张花念念娇俏可爱的画像,递给了胡苏:“好好护着,别损了!”
那画像是浸了油的纸,易保存。
胡苏接过,心中暗暗惊奇,自家将军这般爱干净的人,竟也有一天能将这油纸揣进怀里。
而且那画像上,皆是用着黑色烧着的木炭灰画就,且还有着墨色。
可见是寻常时间画就,再回到军营中,用墨笔细细着色。
想着将军带他们出去打仗,夜间炊火时,总是喜欢一个人嘀嘀咕咕在一边捣鼓着什么。
“原来是画画呢!”
胡苏嘀咕着。
庄时宴看向他,又嘱咐了一句:“好好保存!不得借与他人!”
那都是他一笔一笔画好的,若非知晓胡苏家就在郡城境内,他定是万万不能给他的。
“将军放心!”
胡苏点头,看着画像上一行小字,心中笑得翻来覆去。
‘只做寻人用’
还盖了一个红色的章名。
这是生怕别人盗用了去吗?
庄时宴见着胡苏恍然不觉,笑得跟个傻子一样。
默然将剩下的画像细细叠整齐,收入了怀中。
他有点后悔,早知道就不给这个人了。
靠不住!
只是,见着将军如此小心翼翼地对待一个女子的画像,胡苏的八卦之心又上来了。
不过,他惦记家中妻儿。
得了钱,便急急忙忙地将钱都寄了回去。
谁知,无巧不成书。
那画像还真的用上了!
胡家村内,花念念休养了一个月,终于能下床活动。
只是她的腿行动不便,所以一应需求都是嘎子娘在伺候着。
想着自己从前也是养尊处优,可如今不管是洗漱擦身,都得让旁人来。
花念念心中不自觉地感觉到了屈辱。
也越发的沉默,不愿说话。
日光柔和,下过雨之后,天气也不甚热。
嘎子娘麻利的将花念念收拾完毕,甚至发髻都梳得整齐,才推着她坐的木制轮椅下了院中道:“这两天方晴,日头也好,咱们不如去山下走一走,也好散散心!”
她干活,自是有一把子力气。
抱动花念念这么一个瘦弱的人,自然是不在话下。
可小姑娘有些不愿见人,这呆呆地看着院中的茶花沉默不语。
嘎子娘习惯了她的沉默,又道:“不去也好,免得疲累,你现在正是该养养的时候!”
这个小姑娘来了胡家村一个月,躺在床上半个月。
如今坐在轮椅上半个月,人虽精神许多,可越发的沉默瘦弱了。
“去,出去看看!”
软软的声音,传入了嘎子娘的耳朵里。
她有些震惊地看着轮椅上的小姑娘。
虽穿着一身细棉衣裙,可她肤白娇嫩秀气,一看便知是大户人家教养。
这还是第一次听她说话,声音竟然也这般好听。
嘎子娘来了精神,连忙道:“好,好,咱们出去看看!”
言罢,便招呼着自家两个在一边玩耍的儿女推着花念念下山去。
只是人心不善。
胡家村里的人,见着嘎子娘一家,从破败,到如今也能吃上好食好菜,两个孩子脸上也有了点肉,自然嫉妒。
见着她背着女主下山,将女主放在轮椅上。
只讽刺道:“也不知你是不是借着照顾这姑娘的借口去勾搭洪公子了,若不然他怎么会给你银钱,还替你养着两个孩子?”
洪公子偶尔会给嘎子娘银钱采买东西。
村子里的那些妇人都看在眼里。
想着洪公子富裕,若是能得了这个采买的活计,不知要漏多少油水。
眼不见,那嘎子娘本来丈夫都死在边关了,竟还能拉扯两个孩子,可不是贪了吗?
“你胡说什么呢?”
刚到山脚下,便听见村子里的人嘲讽自己。
嘎子娘生气地将袖子挽了起来,要和她们打起来。
“寡妇就是寡妇,还是个不安分的,你丈夫在边关刚战死,不过仨月没了信,你就不老实了,还怕别人说?”
那妇人黑瘦,圆圆的一双小眼中尽是精明之色。
名声大于天,只要嘎子娘丢了那给洪公子采买,和伺候那姑娘的活计。
可不就轮到她们了吗?
想着,偷漏的油水,能让自家人吃个饱饭。
那些个饿兽一般的妇人,看向坐在轮椅上的少女也露出了算计之色。
听见这要命的话,嘎子娘怎么不恨,上前两步便要和人打起来。
“嫂子别动!”
花念念拦住了她,轻声制止。
嘎子娘疑惑地低头看向轮椅上的小姑娘。
却见她眸光幽幽地看着对面碎嘴的几个妇人道:“妇人多舌,是会被雷劈,连累儿孙的!”
言罢,伸手指向她们身后,方才正在趁着树荫的大树道:“不信你看!”
瞬间,那大树不知为何,顷刻间便倒了下去,轰的一声,扬起一阵浓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