馆陶官军大部分精锐都在那一次战役中失去了,那位自大的将领在黄巾到来之际没有选择据城而守,反而是尽起精锐主动出击!
事实上两万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官兵确实有着不弱于普通五万黄巾的战斗力,纵使清河黄巾要强一些,装备要好一些,官兵且战且退,他们也不可能拿下。
可那将领智障了,自认武艺高强,受不了挑衅侮辱,竟然选择与波才斗将!
波才略胜一筹后,他又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跑回去!
军心动摇了!如果他叫冲锋的话,一战之下,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不过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有自傲的资本,很强,二十出头的武境巅峰!
境界和波才一样,可波才是一刀刀砍出来的,经历了无数生死经验差距不足以里记!
要不是他家学招式武技要比波才这野路子高明太多,底蕴比波才厚实太多,几十个回合估计就该被砍死了,怎么会打了那么久!
双方战力确实差不多,但官军输在自大上!输在将领上!输在波才的经验,黄巾众将的直觉上!
余林本是镇守本部的,可看到机会,立马把握住上了!因为他也知道官兵的强大,只有一起上才有机会赢!
也就是说他也并不确定前,中军能否打赢,而那么好的机会,后军,大营一万人马一并压上,搏他一搏!
然后他们的直觉是对的,最后赢了。
吴庸疲惫的回到住处,总结了一下,黄巾军战斗力真的不高,各渠的战斗力远不如官兵,素质远远不如,军阵谋略也完全没有!打仗完全靠直觉,靠的是打着打着就会了这种!没会的大多凉了……
吴庸很痛苦,这样绝逼不行啊,朝廷一拳估计就能打死了,根本不用两只手!
可明知必败,但这群家伙,这群苦哈哈那一声声尊敬的先生,那一张张傻乎乎的憨笑脸,波才那些人眼角的泪花,再加上他那让人恐惧的猜测,一次次折磨着他!
心里一个声音在喊:这样不行啊,得快逃跑,你还得去找老爹,找翠儿,找王河王可,吴一,吴二,吴三那几个蠢货,他们没你可怎么过活啊!
另一个声音又在喊:真的不管这些个苦哈哈了吗?万一你猜的是对的呢,那这几百万的人命,你良心真的过得去吗!
吴庸很多次做梦,梦到老爹,翠儿!他们在沿街乞讨,在流民群里活的猪狗不如,梦到自己被当成黄巾乱党斩首示众!但梦到更多的是百万人饥饿而死的脸,每每被惊醒!
他无比痛恨那个可能,更痛恨那个制造那个猜测的人!
不敢丢下也不能丢下啊!至少现在不能!虽然他一直只希望过好自己的,可真的到了这时,却很难放下啊!
因为那种直觉越来越强烈,特别是听说青州黄巾大范围向天公将军求粮后。
吴庸放下记录的笔,在一场仗打完后还有很多事要做,而波才又不管事,他无数次擦屁股了,轻车熟路!
打开窗户,风吹得油灯乱跳,如同火精灵起舞,吴庸打了个寒颤,趴在窗台上望着天上的圆月“八十五么,中秋呵~虽然这年头还没有中秋这说法~”
吴庸苦笑着摇头,越发的思念家人,思念那个打骂自己的老爹,叹了口气“爹啊!你们在哪呢?我一定会尽快去找你们的!”
【等这边事了!一定!】暗暗的下决心后他握紧了拳头。
……
颖川长社,吴长年重重的打了个喷嚏。
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上前关切的问“老师您感冒了么?入秋微凉,老师您应格外注意身体!”
说完示意正在给吴老爹锤肩味葡萄的侍女去准备火炉和大袄。
吴老爹笑着摆手“山野之人哪那么娇贵,说了不用叫我老师,我教不了你什么!”
男子正色道“吴师已经教了我受用一生的东西了,请一定让弟子执师长之礼!”
吴老爹无奈苦笑,也就随他去了,晚上望月苦叹“儿啊!再这样下去爹要撑不下去了!”
一个年轻貌美的侍女穿着薄薄的绸衣从里间出来行礼道“老爷歇息吧,床奴婢已经暖好了!”
吴老爹淡定的把人打发走,上床后痛苦的叹了口气,然后沉沉睡去。
男子在远处看着侍女出门敬佩道“老师真乃君子之风,这么久了,依旧丝毫不为美色钱帛所动,深不可测又虚怀若谷!……”
…
此话要从和吴庸分开后说起,那日吴庸自我牺牲,众人南下逃跑,一伙人当时没个主心骨,领头人都死了。
听说吴老爹是那位救命少年的父亲,想来定能带领他们走向光明,于是纷纷表示【您来领导咱吧!】
当时的吴老爹正在为吴庸担心难过,哪有心情想那些,可吓破胆的众人死活要跟着他啊,想想就知道,在那种情况下,他儿子绝境求生,那魄力那表现,没说的!由子观父,想来教出那种儿子的爹绝对差不到哪儿去!
他没心情答应被大家当成谦虚,没心情拒绝被当成默认,最后莫名其妙成了一伙人的头儿。
作为狡兔三窟的吴家人,什么鞋底藏金,拐杖中空藏金啊,那都是出门必备的。
当吴老爹从拐杖中掏出两根金条,表示你们谁要走我会分发一定盘缠的,身无分文的众人惊为天人,就差纳头便拜了,这是何等的高瞻远瞩!然后吴老爹这头儿就那么稳了。
众人也更加决定跟着吴老爹了,跟着这样的主家绝对饿不死!
有东家后台的感谢了一波老爹后选择离去,走了二十多人,剩下四十多临时雇佣的行脚走夫被他“高风亮节的义举”感动,感激不尽之后决定死心塌地的跟着吴老爹。
吴老爹更加莫名其妙了,他谨记儿子曾经说的,出门在外钱不露白,一旦露白定要舍得!
当时打算将这七十人的盘缠分出去,不多分应该还能余个四分之一的钱,结果留下了四十多人!钱还有一半。
吴大的伤拖不得了,得花些钱医,这钱看来得算着花了。
结果留下的人发现主家竟然花钱给奴仆医治,不抛弃的决心,不放弃的高贵品德当场让他们哭的稀里哗啦,跪地表示为老爷效死命,这条贱命就交到老爷手上了!
跟着这样仁德的主家是天大的幸运啊!吴老爹惊掉了下巴,本承多年来儿子那一套,说不通,搞不懂时就随他去吧!咱过自己的。
这“荣辱不惊”的气度更让一群人折服,看吴老爹的眼神都带光了。
王长河是彻底服气,本以为家里就少爷牛逼,没想到老爷更是强到没边啊,分分钟折服一大票人!
那气度,王长河把吴庸的崇敬全加倍的对向了吴老爹。然后吹嘘吹到没影了,这些年吴庸的“壮举”,全成了吴老爹掌舵。
每过一天吴老爹就发现自己的“信众”就多一些,而且眼神越来越狂热,真的是——莫名其妙!
就这样一行五十人走到了长社,当然不是不走了,而是快没钱了,必须找个活计赚点钱,否则这一大家子怎么活,五十人开销太大了!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吴老爹又回想起当年打拼的岁月……
然而正准备大展拳脚时却被长社官府拘留了!来了这么大一帮来路不明的家伙,官府当然会特意“照顾”一下,何况这兵荒马乱的,谁知道你是不是乱党,山贼!
盘查!仔细盘查!
坑爹的是众人路引啊,证明啊什么的留在行李中,在黄巾那积灰呢,啥都没让带。
于是成了黑户被关押了起来(主要是没钱买身份了),否则塞点钱,啥问题解决不了,要不是吴老爹威信极高,压下了众人,否则当时就该打起来了!
咱是乱党受害者好吧?结果你还给我整成了乱党,欺负人!不就是没钱贿赂吗!?
无奈之下受了半个月的牢狱之灾,当地各方世家大族自然关注了这一股来路不明人群!
纷纷动用人脉调查这群人的背景,毕竟这么多人,而且看起来团结得不像那么简单的样子!
荀家旗下一商铺,主管赵德福,管理着荀家的一条产业,长社一带皆由他主管,而他也是荀家冀州方面的情报主管之一,负责将冀州情报汇总上报颖川荀家本家!
那天赵德福惊站而起“什么?吴长年?常山真定的那个吴记吴长年?”
手下应是!赵德福踱步“公子交代过多关注那个吴记,我等却是疏忽了,竟然不声不响的到了这里!
果然不简单,主家也叫撤回冀州产业,说将有大变,吴记这时南下而来,显然看出来些什么,不简单啊!
而且观察这一伙儿人明显以吴长年为首,盘问后说是途中遭遇了贼人,可依旧对吴长年死心塌地跟随,好手段!绝对是有大才大德之人!”
“备车,我要亲自去迎接这位先生!”
赵德福思虑了一会儿,觉得毕竟是有才干之人,就算是养在家里,也好过让别人招揽了去。而且曾经有幸听那位天人一般的公子说过,凡是能看出点什么的人,胸中必定有点东西,至少比他们这些庸人要强很多,得人家指点一二,定能受益匪浅!
就这样,赵德福先人一步将吴老爹恭敬的从牢房请了出去,让吴老爹诚惶诚恐的同时也莫名其妙!
既然莫名其妙了,按吴记法则来说那就随他去吧!
嘛嘛~不管那么多了,反正比蹲牢房要强吧?而且咱又没啥可被图的,懒得想就干脆放弃治疗,随波逐流,典型的吴庸式思考方式!
可这大心脏的态度别人却想多了,至少赵德福更加坚信吴老先生是大才,这“一切尽在我胸腹之中”的淡然,完美匹配他所接触的那些大佬的处事风格,于是更加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