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张宁正为各方传来的消息焦头烂额,黑一沙哑的声音响起:“他又出现了,又回来了!要动手拿下吗?”
张宁握笔的手一抖,好大一滴墨迹黑污了一张宣纸,她淡淡道:“暂时不用!你们密密监视他,随时把他的动向告知于我!”
“是······”
“对了,他只有一个人吗?”张宁又问。
“只有一个人。”
张宁点点头:“放他进城,监视即可,不要让他发现!”
······
泰山城迎来了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瘸子客人,他带着斗笠盖住了所有的面容,一瘸一拐地走在泰山城的主街上,走得很慢却又走得很稳,仿佛是在踏着故土,有依恋又有缅怀······
他去了一家酒铺,去了一家包子店,一家酱肉铺,一家小饭馆,一家以前的羊肉铺,最后进了一家豆腐坊。
其他的店铺都重新有人开了张,而那家羊肉铺与豆腐坊从那次事件后一直无人接手,因为很多人都知道这与那位有道不明的关系,那位不放话,无人敢动这两个店面。
吴庸脱下斗笠,露出一张疲惫感伤的脸,他一瘸一拐地在这小作坊内游荡,触碰每一件东西。
他的腿脚不好,虽有用拐杖,却走不快,整整半个时辰,他扶遍了整个小院的器具,眼中有着化不开的悲伤,最后他停了下来,靠坐在石磨上仰望蓝天,一动不动!
······
廖化带甲急忙赶到城主府,向张宁抱拳道:“参见主公,不知急召我来有何要事?”
张宁笑道:“廖将军来了呀!不必多礼,召将军前来有要事相商!将军兵练的怎样了?”
廖化正色道:“堪堪成军,听主公之令新召二十万新军,可未经战事,缺乏训练,如今尚无多少战力,属下建议将十万新军补充进三十万正军之中多加磨练,另外五万补充到预备役中。
刘石多次请求,说预备役缺少兵卒,其余五万继续严加操练,以备将来的大战。”
张宁点头道:“此事就依照将军所言,此后将军拟出章程,我审批后下发出。”
廖化行礼道:“谢主公!”
张宁笑道:“生分了啊~今日之事并非是新兵去留,而是冀州张燕。”
廖化道:“他们有动作吗?”
张宁肃然点头:“没错,朝廷对冀州步步紧逼,四处封锁,他张燕竞将手伸到我青州来了,青冀边境多有磨擦!”
张宁摇头:“若是这样还不致于要将军前去。”
她看向廖化询问道:“我想放出消息……先生病天不治的消息!你看……”
廖化心中一痛:“这…主公自行决断便是,廖化是武将,听命行事便是。”
张宁点头道:“那之后就拜托元俭姐姐了,此消息一出,张燕必然会有大步行动,高唐一带就要乱了……”
廖化大声道:“主公放心,元俭定当竭尽全力,保我青州周全,不让一此霄小为非作乱!”
张宁拿出一块令牌道:“那就交给将军了,高唐一带所有黄巾全由将军一人调遣!
廖化听令!命你即刻率领三万军赶赴高唐!三日后听我消息,消息一出,你必须挡住张燕进犯的前军。”
“诺!”
廖化抱拳领命离去,张宁愣了许久,直到黑一出现在她身后,她叹息道:“最终还是生分了啊~”
黑一沙哑的声音道:“这是无可奈何,主臣之道本就如此,可以私交,却只能交于心底,一旦行礼,便不复当初!”
张宁愣愣一笑:“黑一叔叔与爹也是如此吗?”
黑一依旧平淡:“小姐,吴子恒一直在豆腐坊,未有任何格外的动静,好像在等什么人!”
张宁思索了一会儿:“那便让他等着吧,密切监视。”
黑一隐去,张宁捏着眉头苦叹,她派廖化走的原因之一也在这儿,若她在这儿,听到这个消息,必然会感情用事!
她与先生的种种感情张宁十分清楚,虽然对黄巾无比忠心,可这感情之事,又岂是身能由己的?
只是不知他又回来是想干什么?对待吴子恒,她打一万分精神也不为过。
因为他是先生,是无双子恒,是天下间顶级的谋士。
她想了很久,实在是想不通他回来干什么?能干什么?目的究竟是什么?
“想不到!那便去问他吧!他应该在等我吧。”
张宁看向远处,高声道:“来人,将五街清场,我要一个绝对安静、安全的环境,备马车!”
…
吴庸缓缓回神,外面一阵阵的喧闹打断了他的思绪,拍了两下脸,整理了一番衣装,正襟危坐:“来了么?”
不久后一声嘶鸣,豆腐坊小院的门缓缓地打开,一个清秀的女子独自缓缓踏入。
吴庸满意的看着眼前已颇有上位者气度,威风凛凛的女子,开心的微笑。
张宁看着他满意的微笑,莫名的气恼,莫名的愤怒,他那种长辈看着晚辈的眼神,那种欣慰孩子已经长大的微笑让她无比刺眼!
气势上矮了一截。
她冷声道:“不许笑!再这么笑我就杀了你!”
吴庸变微笑为谄笑,高人形象尽毁,瘸着上前讨好道:“哎呦,宁儿别生气呀!来来,我给你带了礼物哟,看!海螺唉,没见过吧?
这贴耳朵上,可是能听到大海的声音哟!大海你知道吗?……”
看着他依旧帅不过三秒,依旧那么恬不知耻的样子,好像他只是出去玩了一圈又若无其事的回来了,把所有人都当猴耍,当成蠢货的样子犹为可恶!
看张宁已无耐心的样子,吴庸收起嬉皮笑脸,正色道:“好的,那就跳过叙旧吧?让所有人退下吧。”
黑一只觉一股莫大的压力袭来,精神上的压力,不自觉退下半步,匕首向外移了三寸,心中震惊他以被这个人的气势所摄,简直不可思议!
那眼瞳竟然给人一种压迫感!
黑一不由握紧匕首欲再度压上,这时张宁平静道:“黑一叔叔下去吧,不会有事的。”
黑一哑声道:“小姐……”
张宁打断:“下去吧,别让人靠近!”
“是!”
黑一不甘的应是,消失前怒视了吴庸一眼,吴庸却没有看他的残影,而是一个方向,一个他刚到的方向。
他心神巨震【不可能!普通人怎么可能跟得上他的速度,看破他的隐匿之法!】
那双瞳是怎么回事?给了他庞大的压迫力与震慑,而且他读出一种情绪,告诉他不要妄图偷听!
【滚远些!】
明明只是个普通人,武都不会的蝼蚁,却让他有一种平视的既视感!
那双眼睛的压力让他打消了暗中潜过去的欲望,那不是他可以知道的东西,他跟了张角多年,这些他清楚,该听的听,不该听的能听也要捂住双耳!确定四下无人,而且距离很远后,吴庸盘膝而坐,张宁亦正色肃然。
吴庸向后捋了一缕发丝轻笑道:“今天我是来谈黄巾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