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协一脸呆滞的看着刘颖,面色古怪,迟疑了好一会才嘿了一声:“皇姐,刘悦是善于经营,但是他会掏钱给我养军队,刘悦可不是个傻子——”
刘悦当然不是傻子,不但不傻而且相当的精明,这天底下也不会有多少人比刘悦更精明。
微微笑了笑,刘颖既然这么说,那么她自然有她的道理,长长的吐了口气,眼眉一挑:“陛下,你觉得刘悦来长安是为了什么,他可是拿着命在搏,就说眼下这般情况,刘悦真的走不了吗?但是他依然没有走,这说明他还是有所求,所谓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刘悦所求也不过名和利——”
这一句话就概括了所有人的念头,不但是刘悦如此,其实刘协这个天子不也是为了名和利吗。
刘协点了点头,这一点刘悦说的没错,当初刘悦来长安,就已经知道很危险了,甚至可能会把命丢在这里,但是却还是来了,所谓何来,不过名利,但是这又如何,刘协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可以拿捏刘悦的。
“皇姐的意思是——”刘协犹豫着看着刘颖,一时间拿捏不住。
“就凭这个——”刘颖将龙形佩从胸前掏了出来,摆在了刘协面前,长长的出了口气:“原本我也不打算暴露刘悦的身份,但是现在看来,倒不如破釜沉舟——”
“皇姐是说把刘悦的身份暴露出来——”刘协愣了一下,随即苦笑着摇了摇头:“这样做没有任何的意义的,一旦暴露了,先不说董卓就会失去拉拢刘悦的心思,到时候把刘悦逼到了死地,反而会让刘悦憎恨咱们。”
“谁说暴露了,我是说用我的身份让刘悦变成皇亲国戚,这名声已经足够了,只要陛下豁得出去,我就能说服刘悦,到时候让陛下拼命保他,名和利都有了,作为交换,那就是刘悦帮咱们培养一只军队,哪怕是三五百人也是好的。”刘悦越说越是激动,呼吸声渐粗起来。
刘协愣住了,嘴唇张合着,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刘颖:“皇姐,我怎么能拿你去做交易,你当我是什么人——”
“陛下,我知道陛下宅心仁厚,与我姐弟情深,但是就算是不做交易又能如何,如今这些臣子越来越放肆了,陛下还能保护我多久,就怕到时候陛下自保都——”说到这刘颖说不下去了,因为再说下去害怕刘协心里承受不了。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了,刘颖绝不是危言耸听,这可是实话实说,无论是董卓好还是王允,无论是奸党还是保皇党,谁又真正的考虑过天子刘协是怎么想的,或者说谁真正的在意过。
好半晌,刘颖叹了口气:“陛下,最少刘悦还不错,也不算是辱没了我,这总比被逼的走投无路的好。”
献帝叹了口气,无力的苦笑着:“但是咱们根本无法钳制刘悦,要是刘悦他好处拿了却不办事——”
“刘悦不会,否则只要稍微透漏投靠董卓的意思,还能被王司徒逼得这么惨吗。”刘颖嘿了一声,轻轻地摇了摇头:“刘悦此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说话算话,只要他答应了,就不怕他反悔。”
这倒也是,献帝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只是皇姐打算怎么做?”
说到怎么做,刘颖反而迟疑了,事关重大,刘颖害怕还有疏漏,不过琢磨了一下也就咬着嘴唇沉吟起来:“只要陛下写一份诏令,将我许配给刘悦,并且加封刘悦爵位,至于其他的我去和刘悦谈一谈。”
“爵位?”献帝咳嗽了一下,一下子拿不定主意。
“一个亭侯就足够了,到时候刘悦不但是驸马,并且刘悦此来进献白纸和印刷术,可谓是功在千秋,如此大功一个亭侯还是当得的,刘悦不就是拿着白纸和印刷术来换爵位的吗,不然他为何要冒险来长安,这些功绩不足以封侯的话,那么加上我就能让所有人闭嘴。”刘颖吐了口气,脸上并无表情,好像说的是别人家的事情。
刘颖这是真的豁出去了,要用自己绑住刘悦,用天下悠悠众口绑住刘悦。
献帝怎么会看不明白,但是这心里却很堵得慌,不是办法不好,而是太憋屈,这样做又何尝不是在自己打自己的脸。
“委屈皇姐了——”不管心中怎么想,献帝还是应了下来,这种机会可不多,等刘悦离开了长安,就是想进行也办不到了。
“委屈什么,现在就写,明日我再去德胜楼,去和刘悦谈一谈。”刘颖挤出一丝笑容来,轻轻地摇了摇头。
“好——”献帝应了一声,不过随即犹豫了起来:“皇姐,你们进宫出宫都要让董卓的女官搜身,这诏令我就是写了,你又能怎么带出去?”
哪知道刘颖并不担心,哈了一声,转身朝内殿走去。。
献帝迟疑了片刻,就看见刘颖自内殿走出,手中却是抓着一件小衣,那分明是女人的小衣,献帝一呆,随即不由得动容起来,知道皇姐哪里来的这个。
“皇姐——”献帝有些不知所措,迟疑的看着刘颖。
微微笑了笑,刘颖却落落大方,将小衣铺在桌上,轻声道:“董卓派人看的宫中太紧,我还能出去,但是每次都会将我从里到外,从上到下搜个仔细,就是防止我将什么带出宫去,一般的物件根本不可能不别发现,要想带出去,或许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嘴唇张合了几下,话到嘴边,献帝却化作悠悠的叹息:“都是朕无能,让皇姐也跟着吃苦,朕惭愧呀——”
“陛下不必如此,可惜陛下生不逢时,不然陛下必然是圣明之君。”刘颖宽慰着献帝,如果不是现在这种乱世,那么献帝如此圣明,自然是一位好皇帝。
虽然献帝犹豫,但是面对着如今的窘状,却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改变,迟疑了一下,变还是取了笔墨,就在刘颖的小衣上写了一份诏令,并且取了自己的私章扣上,最后咬破了手指按了手印,可以说是做足了全套。
“那皇姐就先告退了——”拿了衣带诏,刘颖也就没有待下去,今晚上来的目的就是如此,将衣带诏贴身穿上,也不怕董卓安排的女官搜查。
献帝将刘颖送到了门口,临走还不不忘了嘱咐刘颖:“皇姐一切自己小心,切不可冒险。”
刘颖应下来,也就随即回了自己的住处。
这一夜无话,只等到了第二天的时候,吃过了早饭,刘颖就自行外出了,只是到了未央宫南门外,就有董卓安排的女官,将刘颖请进了一间屋子,然后上下其手,将刘颖搜查了个仔细,确定刘颖没有私藏,这才放行。
如此这是正常,宫中无论是谁想要出宫,都要仔细的搜查,就连天子也不意外,若是想起来,当真是让人有些无奈。
且不说这些,真正的出了宫,刘颖才觉得后背有些发凉,虽然脸色一直没有变化,看上去仿佛很淡然,但是刘颖心中也是着实的有些害怕,只是强忍着罢了,因为一旦搜出了衣带诏,以董卓暴躁的性格,很可能找个借口将刘颖处死,毕竟死在董卓手中的皇室成员也已经不少了。
这也是为什么刘颖要衣带诏的原因,尽管是女官,但是也不能让刘颖脱光了检查,也只是检查一下外衣,看看有没有私藏,以及随身物品,好歹的也还要给皇室留一些尊严。
长长的松了口气,刘颖没有急着去胭脂楼,而是带着春香又开始满长安转悠,因为按照习惯,其实是有人盯着他们的,要观察他们这些皇室的动静。
整整转了一上午,刘颖才松懈下来,不觉就转到了胭脂楼不远,犹豫着掏出了钱袋子:“春香,本宫今日请你吃好吃的,咱们再去德胜楼吃川菜,这些天你也辛苦了,便算是本宫感谢你的——”
话是说给别人听的,又没有人听是最好,但是刘颖不得不说,好在昨日董白带她来过了,要解释也解释的过去。
只是刘应怎么也没有想到,偏偏在这时候春香不配合起来:“公主,咱们没钱,你积攒一点钱也不容易,咱们随便吃口就得了,还是不要去德胜楼了,那里的菜好吃是好吃,但是贵得要死——”
刘颖有些无奈,春香一心为她着想,她又能说什么,不过却又必须要去,闻言也只是轻哼了一声:“钱不用你来操心,真的没钱,我就卖几副字画,也能坚持一阵子。”
春香还想再说,却被刘颖强拉着进了胭脂坊。
上一次随着董白来的,身边无数护卫,没有人敢凑上来,但是近日只剩下刘颖和春香两个女人,尽管他们穿着男人的衣服,但是——这装扮实在是太粗糙了,也太不走心了,任何人都能一眼看穿——
“陪哥哥喝杯酒如何——”有人凑上来,双眼冒着狼光,这些常年留恋烟花之地的男人,几乎一眼就能看出她们是良家女子,不过出现在这种地方,身边有没有护卫,摆明了不是什么大人物,那为何就不勾搭勾搭,说不定就能那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