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年太熟悉这里的一切。
和傅逸之结婚后,别墅里的一切都是她在操持。
傅逸之说不喜欢看到外人,她便辞退了家里的佣人。
傅逸之说他不喜欢外头的饭菜,觉得不卫生,她便找到老太太,询问他的口味,亲自下厨给他做饭。
这里的一草一木,一桌一碗,她就是闭着眼睛都能找到。
如今她走进厨房,打开橱柜看到自己之前惯用的餐具还在。
联系到餐厅餐桌上那束枯萎的雏菊,想必这也是两人在闹翻之后,傅逸之第一次回这里。
嘴角扬起一抹自嘲,虞年给自己接了杯水,刚一转过身,就见对方正牢牢盯着自己看。
她喝下半杯水,问他,“我知道我跑了你肯定要发怒,说吧,这次又是因为不离婚?”
傅逸之就坐在客厅。
方才他看到虞年起身的瞬间,下意识也要跟着起身。
见她是往厨房方向去,他这才松了口气,重新坐在沙发上。
他看着她的背影,隐约记起自己偶尔几次没喝酒过来,她也是在厨房这样忙碌操持。
她知道他的口味,不吃葱虞蒜,不吃辣,咸淡也都随着他的口味来。
她在这栋别墅里任劳任怨,那时候的他都曾经想过,这样子过一辈子也不错。
然当时的他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后,气的当场掀翻了餐桌,转身便离开了别墅。
他不知道她是如何在一个人的情况下,收拾好别墅的。
他只知道自己再次按照老太太的叮嘱再次前往别墅,别墅又会恢复往常的模样。
而虞年,也会照常站在门口,一脸温顺地迎接自己进门。
双唇嗫嚅,傅逸之自己也答不出为何不能离婚的原因。
虞年见他久久给不出答案,转身把剩的半杯水倒进水槽,“你不想说,没关系。”
“明天我会去法院起诉离婚,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十次。”
“总有一次,法院会判决我们离婚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面上无波无澜,说话语气平淡的就好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般。
别墅在无人居住后,老太太那边便派人打扫过。
不过桌上已经枯萎的雏菊为何留着,虞年也不明白。
许是老太太还念着她要回到这里,想让她亲手换下这束枯萎的花,让她忘记从前的事,重新和傅逸之在一起。
嘴角扯出一抹笑,她转过身去,就见原本坐在客厅的傅逸之,不知何时来到了自己面前。
眉头微蹙,虞年仰头看他,“做什么?又要对我动手?”
被说中的傅逸之面色一僵。
他听到虞年说要起诉离婚的时候,双腿便不受控制朝着她走来。
眼下看到她转过身面对自己,用平静的语气说出那番话时,他的心间立时闪过一抹慌乱。
“我只是口渴了。”
虞年听言往旁边挪了两步,把位置让给他。
傅逸之曾经回这里的时候,万事都不需要操心。
吃饭喝水,他只需要上下嘴皮子一碰,虞年就会把所有东西送到他面前。
现在她就站在旁边一动不动,傅逸之喉头滚动,随意翻找了个杯子给自己接水喝。
偌大的别墅内气氛陷入了诡异的沉寂。
虞年把玩着手里的水杯,忽的,她把水杯丢进了脚边的垃圾桶中。
傅逸之听到动静偏头看过来,看到她把水杯丢了后,当即不愉开口,“你丢杯子做什么?”
虞年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总归我们都是要离婚的。”
“这里也会迎来新的女主人,我把之前我用过的东西丢掉,也省的之后你再和裴瑾玉闹矛盾。”
“对了,裴瑾玉被我送进去了,这件事你知道吗?”
果不其然,只要一提到裴瑾玉,傅逸之的脸色就变了。
上一秒还面色平静的男人,这会儿突然冲到虞年面前,单手抓住她的肩头,沉声问她,“你把瑾玉送哪儿去了?”
虞年垂眸看了眼被捏的犯疼的肩头,又抬眸看向一听到裴瑾玉名字,就仿佛失了智般的男人。
“她带着裴海擅自闯入我的住宅,我还能把他们送到哪儿去?”
“不过她这都被关了一天了,竟然没有联系你?傅逸之,她还不知道你已经重新回到傅氏了吧?”
虞年的话音刚落,傅逸之便已经开始自行想象,没有自己在身边,裴瑾玉坐在警局里会是一副怎样可怜的模样。
双眸微微眯起,眼眸中迸出危险的光芒。
傅逸之沉下脸看她,“虞年,你真是好样的。”
“那是你的妹妹,是你的亲生父母!”
又是这番话。
虞年已经懒得替自己辩解。
她看着他说完这些后,转身匆忙朝着客厅走去。
他的手机还被丢在客厅沙发上。
虞年见此依旧不为所动。
她摸了摸有些饿的小肚子,自若地打开冰箱寻找起吃的。
门外的门铃响起时,傅逸之正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
虞年嘴里咬着块明天就要过期的面包片,以为门口来的会是傅逸之助理,慢悠悠地朝大门方向走去。
在可视监控里看到秦斯宴那张狼狈的脸时,虞年顿时停下嘴里咀嚼的动作。
她搭在腿边的手指动了动,门外的门铃再次响起时,傅逸之的说话声在她背后响起。
“开门。”
虞年当即拉开大门。
还不等她开口说话,一阵失重感袭来的瞬间,她的鼻尖便闻见了熟悉的广藿香。
男人的心跳飞快,应该是跑过来的,身上的睡衣也没来得及换,浑身上下还沾染着沐浴后的湿气。
耳廓微微发烫,虞年下意识想抬起头,却被他抬手搂住了脑袋,“别抬头,我现在发型乱的和炮轰过似的。”
都这会儿了,他还有心思开玩笑。
虞年抿了抿唇角,而后抬起手扯了扯他的衣袖,“抱歉,我没有向你保平安。”
她想过秦斯宴会来找自己,却忘了同他保平安。
愧疚感在心底蔓延,虞年眼睑微垂,再一次向他道歉。
秦斯宴抱着怀中人,刚刚几乎要跳出胸腔的心跳终于缓缓归于平静。
他强忍着要把人紧紧搂住的冲动,低下头,在她脖颈间深吸一口气,“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