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白离开后,加布里埃尔才逐渐意识到自己的自负,他曾经一厢情愿的认为只要他想,简白就没有办法逃出他的掌控范围。
可现在他才明白,他自以为是的掌控其实仰赖于简白的退让,她默许了加布里埃尔装的监控,在出行的时候也优先选择Lt的航班,在这场游戏中加布里埃尔是被主人纵容宠溺的宠物,她愿意,所以默许,可现在她不愿意了。
加布里埃尔第一时间联系公司信息部门,却根本查不到简白的航班信息,她宁可舍近求远,也要避开他的眼睛。
学校也联系过了,她一开始签的合同就是两年,如果不是后来又遇见加布里埃尔,半年前她就已经离开。
两年前简白就知道他们之间有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那时候她的理智让她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可两年后她还是动摇了,成为了自己不喜欢的那种人,给了加布里埃尔第二次机会。
可他完全没有意识到。
他想要找到简白,却发现自己对她的了解少得可怜,他不知道她的家在哪里,家里有什么人,为什么会在国外待了这么多年,他所知道的都是简白希望他知道。
而那些信息也都随着简白的离开而失效。
兜兜转转,花了好几年时间,他们之间还是回到原点。
加布里埃尔坐在书房的桌子前,回忆起自己曾经偶然瞥见的场景,她就坐在这里,为了能够挤出时间和他过一个周末而熬夜,可那时他却觉得这是应该的。
因为他付出了努力,所以简白也理所应当的要付出一些努力,可感情里是不能这样计较的。
正面的抽屉里放着一份文件,是两年前他们签的那份,加布里埃尔怔怔的看着陈旧氧化的字迹,他一直以为这份文件早就遗失,没想到简白一直收藏着。
他忽然觉得很不安,呼吸急促,不敢翻开文件,潘多拉的魔盒被具象,几张薄薄的纸很容易就能被翻开,但是他不敢。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鼓足勇气,前面几页没有什么不同,当加布里埃尔的目光落在最后一页,他的呼吸停住了,数不尽的针从暗处钻出来,穿心而过,留下一个个肉眼看不见的洞,汩汩的朝外面流血,心痛,痛得快要没办法呼吸。
最后一页落款之后的空白处,颜色不同的字迹写了几个时间,加起来正好365天,是他们合同约定的时间,也是他们相处的全部时光。
加布里埃尔很突兀的想起简白消失前给他打的最后一个电话,那时候她已经不纠结薇薇安的事情,很平静的问他什么时候可以见一面,可那时候加布里埃尔还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她,只能用很拙劣的借口拒绝了她。
那时候她说了什么?加布里埃尔记不清了,也许她其实什么都没说。
翻通话记录的时候加布里埃尔的手机掉了好几次,恐慌让他拿不稳手机,他的心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不住的责怪自己为什么没有察觉简白的不寻常。
她给了那么多次机会,平静的询问他有没有想要解释的,有没有想对她说的话,他却因为不知道如何面对那么冷静的简白而选择了逃避。
人不会因为年龄到了就立刻变得成熟,总是要在这样那样的事情上犯过错误才能学会成长,学会与人相处,解决问题。
成长的代价总是残酷的,加布里埃尔看见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和文件上的日期一致,那时候她就已经放弃自己了。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在这里又多待了几天,直到彻底死心才离开。
那时候自己在忙什么?应对铺天盖地的议论和报道?还是父母的责问?又或者只是躲在办公室里不肯面对简白?
当时他以为那些才是他真正应该做的事情,可现在他却根本回忆不起来那些曾经认为“重要”的时刻都在做什么。
他忍不住想,最后的那段时间,简白每天回到这间公寓会想什么?
她在清洗这些衣服的时候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
冰箱里新鲜的水果和牛奶是为他准备的吗?
因为知道他会走不出来,所以贴心的把屋子里和她有关的味道全部带走,还留下了可以维持他基本生存的食物。
她那么聪明,什么都预料到了,却还是选择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里。
加布里埃尔痛苦的哭嚎着,他怎么会这么愚蠢,因为她能够自己应对,就真的让她自己去面对这些问题!
她那时候该有多失望,才会什么都不给他留下。
加布里埃尔徒劳的将简白的衣服全都堆在一起,绝望而无助的趴在里面,想要找到哪怕一点点和她有关的味道。
可是,什么都没有。
萝拉不安的看着不时发出悲鸣与怒吼的屋子,担心加布里埃尔会出事。“现在怎么办?”
“他活该!”威廉为自己没能完成简白交待的事情而非常烦躁,他让萝拉先回车里,推开挡住门口的障碍,在洗衣房里找到已经变得很神经质的加布里埃尔。
他打开了所有用来洗衣服的瓶瓶罐罐,可这里没有任何一瓶是他曾在简白身上闻到过得味道。
威廉很同情他此刻的模样,但还是强行把他拉起来往外推。“别在她家里发疯!”
“放开我!这是我和她的家!”加布里埃尔挣开威廉的控制,站在客厅里赤红双眼,脸上还有没有擦干净的泪水,他的呼吸非常急促,眼睛疯狂的颤动着,脑中闪过各式各样的画面,他却竭力在这些碎片中搜寻拼凑出与简白有关的线索。
威廉冷哼道“你们的家?你在这个家住了多久?这里对你来说只不过是一个度假圣地,是你繁忙公务中暂时休息的地方!”
“你胡说!你胡说!”加布里埃尔痛苦的抱着头跪到地上,他没有这样想过, 一次都没有。
然而威廉却对此嗤之以鼻。“你知道别人是怎么说她的吗?他们说她是依赖你而活着的女人,和你在一起就是为了拿永居!是!她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她,可是你身边的人也能不在乎吗?你真的有为她考虑过吗?你有没有想过她要付出多少努力才能融入你那个高高在上的家族!你根本就没有想过!”
威廉很失望的看着他,“你的家人、朋友、合作伙伴不会因为你喜欢她,也跟着喜欢她,他们照样会在你看得见或者看不见的地方诋毁她,薇薇安的事情只是一个导火索,幸好简是个很聪明的人,总能在事情刚出现苗头的时候就放手,不然你知道她会因为你面对多少恶意吗?加比,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原来你也不是什么时候都值得信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