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珊娜的突然出现打破了平衡,加布里埃尔脸色骤然一变,在场所有人加起来都没有苏珊娜对董事会的影响大。
她是加布里埃尔几年都见不到一面的姑姑,上一次见面大概已经是三四年前,小学之前的加布里埃尔几乎是在姑姑身边长大的。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苏珊娜皮肤晒得很健康,她拿出手机,翻着相册里的照片给加布里埃尔讲她在约旦旅游的趣事。
“我本来不想这么快回来得,但是我亲爱的哥哥,你那个讨人厌的父亲给我打了两天电话,让我务必要赶回来参加董事会,省得你被董事会那群老家伙罢免。”
苏珊娜踢了鞋子盘腿坐在沙发上,一脸八卦的问“所以传闻是真的吗?”
“什么传闻?”加布里埃尔愣了一下,反问道“你听说了什么?”
“听说你找了个很像薇薇安的女孩子,结果被人家发现你拿她当替身,和你起了争执,你一怒之下就和她分手,决定重新追回薇薇安。”苏珊娜说完自己先摇头“可我觉得都是胡说八道。”
在经历了所有人的怀疑后,只有她站在自己这边,加布里埃尔苦笑着摇头“你不觉得他们说得有道理吗?”
“他们不了解你。”苏珊娜抱着薯片,嘴里发出清脆的声音。“你根本就不喜欢薇薇安,当时你们也是各取所需,你为了维护薇薇安的名誉所以不能说出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很正常,但是你知道有对那个女孩子解释吧。”
然而加布里埃尔还是沉默,苏珊娜坐不住了,诧异的看着他,无奈道“加比,感情会让人丧失理智,天才陷入爱河也会变成弱智,这不是你的错。”说着她坐到加布里埃尔身边,轻轻拍他的肩膀,“和我说说发生了什么吧。”
半个小时过去,苏珊娜的脸色越来越沉重,最终她说“我没有立场指责她的选择,如果是我,我可能做不到像她这么理智,我一定会狠狠地报复你,换了任何一个女孩子站在她的立场上都会觉得自己被人玩弄感情。”
加布里埃尔知道,所以才更加痛苦,他好像总是做出错误的选择,让身边的人难过。
苏珊娜对他说“站在她的立场上你的行为毫无疑问是背叛,是对她的不信任。加比,你真的认为她是能和你共度一生的人吗?”
加布里埃尔不假思索的说“当然!”
“那你为什么不肯对她出事实呢?”
加布里埃尔被一道雷从头劈到脚,他从没怀疑过自己对简白的感情,却第一次从这个角度思考他们之间的关系。
威廉对他的责问一瞬间飞入他的脑海【她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她,可是你身边的人也能不在乎吗?你真的有为她考虑过吗?你有没有想过她要付出多少努力才能融入你那个高高在上的家族!你根本就没有想过!】
他真的从来没有考虑过如果简白真的进入自己的家庭会面临什么,波旁家是否能接受一个真正出身平民,祖祖辈辈没有任何爵位的人,成为波旁家的新娘?
即便是威廉那样一个放浪形骸的人,最终也娶了和自己身份相当的萝拉,他很幸运喜欢的人刚好和自己处在同一个阶层。
加布里埃尔突然想起他们一起去骑马那天,萝拉理所当然的认为简白一定会骑马,还问她喜欢什么样的马,那时候他一无所觉,认为会不会骑马根本不重要,但问题根本不在于骑马,在于从这样一件小事就在提醒他们阶级。
威廉立刻就意识到这是简白不愿意谈的话题,很快就岔开了,自己在做什么?加布里埃尔想不起来了,他只觉得那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就像她不喜欢宠物一样,仅仅是不喜欢而已。
除了骑马,还有什么?还有私人飞机和航线,加布里埃尔的心空落落的,他忽然发现自己根本没有真正的接近简白的内心世界。
阶级很多时候是无形的,是随口的邀约,漫不经心的提议,是他们都没有意识到的壁垒。
这些不重要的小事时时刻刻提醒着简白,他们来自不同的阶层,有着不同的思维方式和生活习惯。
热恋时当然会觉得对方的世界有趣,多巴胺的作用消退以后,他们是否还能在对方的世界继续生存?
“她是个很优秀的学者”加布里埃尔的声音有些哽咽。
苏珊娜很残忍的戳破他的自欺欺人,对于他们这样的家庭来说学历并不是最重要的。“你说她是德国的博士,那么她的确很优秀,可这只能让她不够优秀的家世显得不那么寒酸而已,并不会让她看起来和你般配。”
“也许她是个中产呢?”加布里埃尔心想,中产和高学历至少会让简白更具竞争力。
尽管苏珊娜很同情他得遭遇,但此时,也只能狠心戳破他的幻想。“大家都知道德国的学校宽进严出,学术水平高,很难毕业。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她选择德国,除了学术上的考虑,还有其他因素呢?”
“英美的心理学也很不错,她为什么要去德国呢?”苏珊娜轻声道“因为德国的学校留学成本最低。”
加布里埃尔想要反驳,却迟迟张不开嘴,他查过简白的学习经历,国内读了四年,通过保送去了英国,一年制的硕士之后申请了德国的学校读博,每一步都是精确计算过的,如果不考虑学术因素,她的经济状况达不到中产。
她不爱奢侈品,家里的东西也不名贵,很多首饰都是威廉送的,威廉还会给她介绍头脑不好使的富二代,帮着简白从他们那里赚钱,他没办法骗自己简白是个富二代。
况且即便简白真的是个富二代,她想要嫁给加布里埃尔也无异于天方夜谭。
而这些简白在两年前就知道,她什么都知道,把所有的可能都分析了,然后决定给他们一年时间,是因为她不相信自己的分析,还是因为她觉得有万分之一的可能?
加布里埃尔说不出话,眼泪从捂住脸的双手指缝中流出来,他以为自己为这段感情付出了很多,却根本不知道简白在知道他们能结婚的概率不足万分之一时,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和他相处。
在他说着自以为是的深情的情话时,她心里又在想什么?
她会不会觉得他天真得无可救药,明明已经是个能够在商场上独当一面的成年人,却在感情中幼稚得像个小孩子,以为只要自己喜欢,就什么都可以得到。
“......我以为我已经很努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