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苏西这里,加布里埃尔认识了一个很陌生的自己,他难以置信的看着比自己记忆中颓废的人,“我出事后发生了什么?”
“老波旁先生让我带薪休假,说等到你完全好了再回去上班,但人事部门鼓励我提前找别的工作。”苏西无奈道。
加布里埃尔面前的杯子一口未动,却一丝热气都没有。
咖啡店里的暖气很足,很多人一进门就脱了外套,加布里埃尔却一动不动的坐了快一个小时,外套围巾都好好的穿在身上。
苏西只是一个局外人,她知道的很有限,却能加布里埃尔拼凑出一个沉浸在甜蜜爱情中的形象,很陌生却让人心生向往。
“你觉得她是什么样的人?”加布里埃尔问得很谨慎,很轻微的停顿了一下。
苏西沉默片刻,“我不知道。简小姐从不过问公司的事,也不来公司。唯一一次送东西是一个蛋糕,您很喜欢,专门买了一个冰箱放起来,吃了两天。”
律师说她是商业间谍的同伙,证据是手机里有一张蛋糕的照片,他们怀疑简白和威尔的关系不正常。
“我出事之前在调查信息泄露的问题,为什么让简白来公司?”
苏西说“原本公司上报项目的流程很繁琐,是简小姐让您简化流程,不久后您就让简小姐来公司办公,帮您甄别说谎的人。”
“我没有给她安排办公室?”
苏西摇头“大多数时候简小姐都和您一起在办公室,一起上下班,如果需要见人开会就在您办公室外的会议室。”
程序越繁琐可泄露的人就越多,流程简化后一旦发生信息外泄的情况,很快就能定位到少数人身上,所以那个间谍没了藏身之地,只能尽快脱身。
这个过程中势必会牵连很多人,所以加布里埃尔需要一个值得信任的人替他甄别说谎的人里,哪些人是间谍,哪些人只是占便宜。
特意选一个离自己办公室最近的会议室,是为了让加布里埃尔能随时掌握事情发展的情况,而且,他莫名地觉得出事之前的那个自己,想要随时都能看见她。
心脏内部传来隐秘的阵痛,加布里埃尔不自觉的捂住胸口,凌晨四点半,他毫无征兆的醒来,窗外一片冰寒,窗户上是浓重的雾气,他翻身侧躺,窗外天色昏暗,他不知自己为何醒来,无端地觉得心口闷痛,遍体生寒。
屋内暖气烧的很足,床铺柔软,他却身处无边森林中央,空旷,孤寂。
这张床上本该有两个人相互依偎,床头应该有没看完的书,衣柜里应该拥挤地挂满另外一个人的衣服,他的鼻端应该萦绕着陌生的香气......
他觉得自己疯了,却又无可救药地爱上陌生又熟悉的美好,加布里埃尔一恍神,发觉自己坐在咖啡厅里,苏西满脸担忧地看着他“波旁先生,你还好吗?”
加布里埃尔双手交叠放在膝上,沉默地看向对面,苏西被他复杂的眼神看得悚然一惊,支支吾吾的说不出完整的话。
他确信自己遭到欺骗,但说谎的人想要什么,他还不明白。
“你能帮我把威廉约出来吗?”
稍微冷静下来后,他试图给威廉打电话,惊讶地发现听筒里传来无法接通的声音,威廉竟然这样生气?
苏西照他说的拨过去,然而她刚刚说明来意,对方便立刻挂断电话,再打过去就得到和加布里埃尔一样的待遇。
“把简白在巴黎的住址给我。”
苏西诧异地看着他,“简小姐不是和你住在一起吗?”
加布里埃尔一愣,更正道“我说得是......”他很快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如果简白一直和他同居,自己出院后她住在哪里?
“......我都做了些什么......”加布里埃尔喃喃道。
服务员来为他们续杯的时候,加布里埃尔毫无征兆的问“你知道蜗牛吗?”
“什么蜗牛?”苏西很快反应过来,理所当然地说“简小姐害怕蜗牛,您已经很久不吃蜗牛了。”
难怪,难怪她会是那个表情。加布里埃尔觉得自己摸到了线索的影子,“她用什么香水?”
“我只知道是玫瑰的味道,她每次来身上都是那个味道,您办公室的抽屉曾经有一个分装瓶,和她身上的味道一样。”
在没有人看见的时候,他曾经悄悄带她的香水来上班,喷在身边,像是她坐在身边,陪他一起工作。
他曾爱得小心翼翼,唯恐旁人探知,却又忍不住想炫耀,那应该是个对他很重要的人,却为何他偏偏忘记她?
“我们有照片吗?”他不敢大声,好像如果小声一点,不被别人听见,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苏西跟着把声音放轻。“我没有见过,但应该有很多,每个月你都要买很多相纸,但我从没见过。”
“为什么?”
他问着苏西,也在问自己,买了那么多相纸,都用在什么地方?
为什么会一张照片都没有?
如果他们真的相爱,为什么会一张合照都没有?
这一点都正常!
一盘血淋淋的蜗牛揭开了遮羞布,加布里埃尔在雪夜中寻找被埋藏的过去,送上蜗牛的人也不好过。
朱莉一身狼狈的被扔在餐厅,怒气冲冲的去找好友抱怨,披着浴巾坐在沙发上,大口喝着鸡尾酒,喋喋不休地说“你根本不知道加比的表情有多吓人,我简直以为他会杀了我!”
艾力克斯嘴角噙着笑意,“谁让你要惹他。”
“你少笑话我!”朱莉把潮湿的浴巾扔过去,忿忿道“加比不像你,他可是个修道士一样的人,禁欲又冷静,这种人才有挑战的价值!”
越难得越珍贵,她就不信,自己一点都不让他心动。
艾力克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可真自信,说不定他们什么都做过了,所谓的修道士只是你无聊的臆想。”
“你不懂,加比对信仰很虔诚,做错了事情还会去教堂忏悔,他怎么可能是你说的那种人!”朱莉笃定道。
“你或许了解修道士,却不一定了解男人。”艾力克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