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男儿们正比试得热火朝天,台上的皇上和安乐公主却安安静静。
朱岳让她谢,姜云容一句多谢皇上后,又不说话了。
姜云容心想,你派人杀我娘,还要我陪你说话,想得美,便是当真全程一句话也不主动说。
台下正好到了朱星扬出场,他在台上找了找,发现姜云容后,开心地朝她挥了挥手,姜云容便也笑着朝他挥挥手,以做回应。
朱岳见状,轻笑一声:
“皇姐所求,可是我那三哥,虽难了些,若是皇姐所求,朕也可为皇姐费些心力,办成此事。”
姜云容只觉皇上这话莫名奇妙得很,回道:
“我是朱宝儿,他是朱星扬,同是朱家人,安乐不懂,皇上要办成何事?安乐无所求,不劳皇上费心。”
朱岳看向姜云容,说得又温柔又轻巧:
“朱家人?这有何防,又不是真的朱宝儿,有什么打紧。”
这句话轻飘飘地落下来,却在姜云容耳边炸下一声惊雷,震得她连台下的惊呼声也听不见。
什么叫不是真的朱宝儿?皇上知道什么?还是这一切都是皇上的暗中安排?
见姜云容满脸震惊模样,朱岳笑得更开心了,直望着她的眼睛道:
“这么看着朕做什么?皇姐不会真的以为自己是朱宝儿吧?”
是真的,还是假的?
是太后认错了,还是皇上在扯谎诈她?
姜云容看着小皇帝朱岳那张脸,只觉那少年天子看似温良平静的笑脸下,全是波澜诡谲。
只是,这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反正这也不是她能决定的,也不是她非要认的,多想也无益。
姜云容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平复心神,回道:“哦,这样呀。”
然后说完又看向台下,不再说话。
台下朱星扬纵马飞驰,骑射连中十靶,每箭都正中靶心。
第一场骑射,朱星扬赢得轻轻松松。
哎,朱星扬赢了这些比试内容也并没有觉得有多开心,这些比试还没有小时候,外公给他安排的基本功来得困难。
亏他为了不输,还在家狠狠练了好几日呢。
哎,谁让云容非喜欢什么劳什子状元呢,她若喜欢,他自然要考一个让她高兴高兴。
也不知云容刚刚有没有好好看看,他神武比试的模样。
只是这比赛内容确实乏味,朱星扬看向台上,否则五弟和云容也不会都无趣地说起话来了。
也不知他们在聊些什么,看五弟笑得如此开心,定是在聊什么开心事儿吧。
后面的比试若还如此简单,朱星扬简直都不想比了,但为着让姜云容开心,又耐着性子去准备下一场比试。
小皇帝朱岳等了许久,这安乐公主仍旧没有动静,不由主动问道:
“就这样?皇姐就没什么想问的?太后她老人家最恨人骗她,又是宁可错杀,不肯放过的性子,否则庆王为何会败呢?严将军为何会倒台呢?
为的就是这莫须有三字呀。
皇姐啊皇姐,朕可真为你忧心,若被太后知道了你冒领了朱宝儿的名头,你可曾想过,你会是何种下场?”
姜云容看向这笑的春风得意的小皇帝,她最不耐和人弯弯绕绕,便直截了当问他:
“皇上想要什么?”
朱岳见她上道,笑得更温柔了:
“皇姐莫怕,朕可是向着你的。太后那边,朕定为皇姐保守秘密,让皇姐得享公主的尊荣。
哎,其实朕啊,十分爱重太后,只太后近些日子,只怕对朕有什么误会,倒与朕生分起来。
朕也不会让皇姐为难,你依旧做你的安乐公主,只若得闲了,来与朕闲话闲话太后的近况,让朕也能为母后好好尽一份心。”
姜云容懂了,太后这次拔除了小皇帝在身边的暗桩,小皇帝是让自己取而代之,去为他做卧底。
她听完,也不说别的,又哦了一声:“哦,这样啊。”
然后又不说话了,只又去看朱星扬与人比试举重物,似乎并不把皇上的话放在心上。
和想象中的反应不一样呀?
朱岳又细细观察她一阵,笑道:
“皇姐以为如何?”
姜云容也不看他,回道:
“不如何,皇上想说什么,便与太后去说吧,太后对我这般好,你若与她说了,能让太后幡然醒悟,去找到真正的朱宝儿,那便太好了,这样,我便能回报太后的恩情了。”
朱岳简直不敢信,世上还有如此傻的人,简直都要气笑了:
“太后找到了真正的朱宝儿,你还有活路?皇姐可真是天下一等一的大傻子,太后如今可是对你好吗?她是对朱宝儿好!这你都分不出来。”
姜云容笑道:
“这有什么分别,受了她的好的人是我,不管太后为着什么对我好,受用的人皆是我。
好就是好,受用了就是受用了,真真切切,没有虚假。
我若受了太后的好,受了太后的恩赐,反倒反咬她一口,那我成什么了?
我这人不爱与生人讲话,也不爱传闲话,更不爱受人胁迫,皇上还是另请高明吧。”
朱岳看着她,简直就像是看到了天底下最傻的傻子。
对于不识时务的大傻子,威逼是没有用的。
朱岳最是明白这个道理,开始利诱:
“皇姐,这个天下姓朱,太后却不姓朱,你该当明白,这个天下迟早完完全全到朕的手上,不过或早或晚罢了。
太后老了,朕却年轻,太后的败局是注定的,但这结局是好是坏,却并非注定。
你既爱重太后,不若好生规劝于她,为她寻一个善终的结局。
朕与太后母子一场,太后含辛茹苦抚养朕长大,朕也并非那忘恩负义之人,朕与太后,何必非得兵戎相向。
朕乃正统天子,太后将朕的东西完璧归赵,好好颐养天年不好么?
如此,太后依旧是太后,皇姐依旧是安乐公主,皇姐想要什么?便是想要三哥,朕也必为皇姐办成。”
两人聊到这里,台下一阵惊呼,朱星扬第二场比试又赢了,独占鳌头,正春风得意的很。
姜云容看向那洋洋得意朝她招手的朱星扬,对朱岳道:
“皇上,他真心实意当你是五弟,你却将他当个物件,当个筹码,安乐认为,皇上不及他多矣,安乐要什么,安乐自会去取,就不劳烦皇上如此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