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枚炮弹给蒙古人造成的伤亡其实并不算大,然而,却给鄂木布楚琥尔虎带给了无比糟糕消失,随着蒙古各部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伤亡,明明土默特与鄂尔多斯部落联盟军加在一起比建奴的人马还要多,足足有七万八千余骑。
可问题是,他们死了六千余人,还有将近人员受伤,各部的首领都蒙生了退意。众贵族首领向鄂木布楚琥尔虎七嘴八舌的道。
“现在怎么办?死了这么多人马,我们连一个小小的大罗镇都没有打下来!”
“就是,现在大罗镇是刘家军的地盘,这个刘家军向来是有仇必报,恐怕他们早已接到消息,向我们这里包围而来!”
“打不下,就算能打下,死伤也必然惨重之极,我们打不起这种仗!”
“再打下去我们也占不到便宜,不如撤军吧!”
听到这话,鄂木布楚琥尔虎有些烦躁。
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
鄂木布楚琥尔虎望着众贵族道:“你们说得轻巧,撤退,怎么撤,往哪儿撤?你们鄂尔多斯部,不会想着退出鄂尔多斯吧?我可以负责地告诉你们,别做美梦了!”
鄂尔多斯部现任首领,成吉思汗二十世孙额璘臣的脸色有些难看:“那是你们土默特,而不是我们鄂尔多斯!”
准确的说,在蒙古帝国的内部关系上来说,无论是鄂木布楚琥尔虎,额璘臣都是万户级别的贵族,可事实上鄂尔多斯的实力却远比土默特更加强盛,这是因为鄂尔多斯部在隆化年间以及万历初年,与大明的关系还算不错,特别是榆林卫城,可以与大明进行互市。
依靠着近水楼台先得月,鄂尔多斯部直到额璘臣的父亲博克硕图时期,这才与三边总督交恶,双方关系开始恶劣起来,然而鄂尔多斯的老底子却远比土默特厚。
额璘臣的话刚刚说完,鄂木布楚琥尔虎却道:“你以为撤军就没事了吗?为了应付刘家军的进攻,我们耽误了繁育牛羊,耽误了储备牧草,也耽误了给牛羊抓秋膘……”
还有一点,鄂木布楚琥尔虎没说,由于刘明遇利用猎骑兵的封锁,他们这些蒙古人已经好几个月没有从汉人那里买到粮食和布匹了。
“由于额哲这个败类投靠了刘明遇,他们充当汉人的帮凶,我们不知道有多少部落被他们屠戮,不知道有多少干草和干牛粪被他们一把火烧掉,多少牛羊被抢走,就算我们撤回草原,又有多少人熬得过这个冬天?”
鄂木布楚琥尔虎的这一席话说得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
草原的生活本来就艰苦,他们辛辛苦苦的放牧,忍饥捱饿,熬到秋天了还要冒着生命危险破边而入去抢掠边关地区以获取粮食、布匹,才能熬过冬天,现在他们什么都没有抢到还死了一大堆人,更有大量越冬的牧草和燃料被猎骑兵和狼骑兵一把火给烧了,更有数十万只羊,数万匹战马,还有数万头牛被抢走,这个冬天可怎么过?
更加糟糕的是,他们已经包围并进攻大罗镇已经三天多了,刘家军在丰州的军队直到现在都没有过来增援大罗镇的迹象,似乎一点都不担心大罗镇。
这支大军现在不动,不代表在蒙古军垂头丧气地撤向乌兰察布的时候他们不会动,相信刘家军会很乐意在蒙古军士气最为低落的时候狠狠咬他们一口,甚至将他们这六七万人马全部留在大罗镇肥地。
欲进不得,欲退不能,即便是在明初,蒙古人也没有试过这么被动的,从来没有试过。
鄂木布楚琥尔虎站了起来,环视众人,朗声道:“我们没有退路了!明狗是不会给我们留活路的,如果这次我们退却了,他们会变本加厉,往边关部署更多军队,将各座城池修得更加坚固,每过一天,我们想打下这些城池的难度就增大一分!他们还有一支大军正在草原上横冲直撞,寻找着狠狠地咬我们一口的机会!唯有攻破大罗镇,切断刘家军在丰州的粮道,逼他们在野地与我们野战,再利用我们优势的骑兵部队将其击败,我们才能安然回到大草原,才能安然度过这个冬天!”
好不容易等鄂木布楚琥尔虎将众首领和贵族的意见统一,鄂木布楚琥尔虎就听到帐外传来轰鸣的炮声。
“怎么回事?”
“回禀台吉,明狗杀过来了!”
帐外的传令兵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惧意。
鄂木布楚琥尔虎狂笑道:“来得好,本台吉还正愁他们不来呢,各位,明狗前来送死,我们是不是要成全他们?”
“对,成全他们!”
“呜呜……”
蒙古人的牛角号呜呜吹响,大量的蒙古部落联盟军的弓骑兵飞驰而来,汇聚成一个一个庞大的阵势,他们准备好了与刘家军决以死战。
非常可惜的是,他们没有机会了。
刘明遇这一次可以说是狮子搏兔,直接动用了刘家军的全部五个主力团的枪骑兵,加上三个亲卫骑兵连,一口气动用了将近一万八千骑。
“得得得……”
马蹄声大作,大队骑兵出现在蒙古部落联军的视野之内,这些骑兵人人批着黑色铠甲,戴着钢盔,铠甲由大块钢板构成,跟明军惯用的札甲大不相同,看上去沉甸甸的,这么一副甲怕是得有十来斤重了。
头盔是一个沉甸甸的铁疙瘩,用马尾制成的黑色盔缨在塞外的秋风中狂飞乱舞。战马也披了甲,不过没有这么豪华,披的是相当寒酸的纸甲,把马的大半个身体都给裹在了里面,这玩意比较轻巧,防御能力也不弱,至少流矢是很难射穿的。
当然,最吓人的还是他们手里的长枪,长一丈三尺,仅枪刃首便长达三尺,寒光耀眼,寒气逼人。看着那一支支被笔直的举起来,枪干随着战马奔驰而微微颤的长枪。
蒙古贵族和将领无不倒抽一口凉气,我的妈呀,马槊(长枪)一直是将门世家的标志,得很有来头的将领才有资格用,他们居然人手一支?
这是什么活见鬼的部队啊,太嚣张了吧!
刘家军骑兵到达战场后并没有急着蒙古部落联军的军阵,而是缓缓前进,与蒙古部落联军保持着八百步左右的距离。
这个距离让蒙古人很难受,如果他们有火炮,一定可以给刘家军造成重大的伤亡,可问题是蒙古部落联盟军没有装备火炮,想开炮轰击刘家军将士,再者说派骑兵冲杀吧,又为对方气势所慑,担心骑兵受到太大损失,鄂木布楚琥尔虎一时间竟有点举棋不定了。
鄂木布楚琥尔虎稍一迟疑,远处一道笔直的黑线排闼而来,整齐划一的步伐让地面微微震动,犹如低沉的鼓点,令人生悸。在鄂木布楚琥尔虎警惕的目光中,一支大军像一座起伏不定的山脉一样压了过来。
走在前面的是一支黑衣大军,跟这些骑兵一样,黑衣黑甲黑旗,黑色的盔缨狂飞乱舞,一望如墨,无数支长达丈二的长枪起起伏伏,仿佛一片涌动的钢铁丛林,千军万马,竟无一人说一句话,那凝如实质的杀气,蒙古部落联盟军骇然色变!
在这股黑色洪流的右翼,一面殷红如血的旗帜猎猎飞扬,轻快的鼓点中,身穿黑色军装的士兵开始快速部署。
让鄂木布楚琥尔虎非常不解的是,刘家军的阵势非常单薄,此时的刘家军枪骑兵,以连为单位,组成一列横队,整个防线就七八层。
在蒙古人看来,这么单薄的骑兵线是不对的,别说七八层的骑兵,就算十七八层也不保险,他们只要攻其一点,就可以重点突破,到时候就可以把明军骑兵分割成数断,围而歼之。在其他蒙古部队首领也看出了这个弊端。
在蒙古贵族眼中,这些刘家军骑兵实在太外行了。
“整队,准备进攻!”
鄂木布楚琥尔虎尽管发现了刘家军有些外行,但是他不会手软,这就像是宇宙社会学,生存是唯一的法则,他们与明军没有仇,有的只是生存下去的权力。
“进攻!”
刘明遇与鄂木布楚琥尔虎几乎同时向各自的骑兵部队下达了进攻的命令。在这个时候,双方骑兵就像疯狂的公牛,朝着对方冲过去。
“杀!”
黑色的骑兵像洪水一样,冲向蒙古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