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天丰眉头微蹙,说:“圣上用马,当然是在所不辞。五十匹也不算大数。可是,谷某只有一事不明:既然是皇上用马,一道旨意传下来,谷某速速照办就是,何必让二位亲自来一趟?”
鵟英领不紧不慢地微笑着说:“若是平常,自然是差人送旨意下来就是。眼下谷大人正生着病,圣上放心不下。”他眨眨眼睛,笑意又添了一分,说:“没有皇上授意,难道我们二人敢凭空跑来不成?”
我正偷偷打量着这间屋子里的陈设,听到这儿也帮腔说:“谷大人也知道,下官平时深居后宫。如果没有圣上亲自下令,可是根本出不来宫门的。”
“贱躯劳圣上牵挂,谷某感激不尽。”谷天丰无奈地客气一番,又说:“但是一码归一码,调用军马是公务,皇上可有什么文书。”
我们两个一齐摇了摇头。越是心虚,脸上越要装得镇定。
“这……”谷天丰的两道浓眉渐渐拧了起来,厚厚的眼皮底下露出了些许狠意。
“谷大人别忙,还有事情呢。咱们一件一件慢慢说。借您五十匹好马是一件事,用完还会还。还有另一件事,这件事,说起来就长了。”
“还有什么事?”他的脸色比先前更加阴沉。
“不忙。”我挤出一丝笑,说:“我年纪小,没赶上兵乱那会子,这话本来不该我说。谷大人,那时候您是不是在阵前杀敌呢?”
“有什么话,还请直接讲。”他不耐烦地答道。
“在讲。这件事就得从头讲。”我继续慢悠悠地说:“我没赶上,以前的鸢英领,我师父也没赶上,但我师父的师父就赶上了。那时候,听说敏王爷的人都打到宫门了。听说,她那时也吓坏了,手里拿着刀,嘴里却直念菩萨。”
谷天丰轻轻哼了一声。
我看着他,继续追问:“谷大统领那时在哪儿?那时候就在禁军了么?”
“鄙人当年是西征军中一名小校。”架不住我一直瞪着他看,他简短答了一句。
“哎呀,那谷大人那时候打的是虚国人了?”
“嗯。”
“大统领那时不在禁军,所以要讲的这件事情,您也没赶上。”我言归正传,“打虚国人的时候,辰都还没怎么样。辰都吃紧是在后来,这您肯定比我清楚。听说打得最苦的时候,箭不够用,准头好的射手才给发箭,准头不好的就在队伍里拉弓放空响吓唬人。下官要提的事情,就是打这儿开始的。”
鵟英领小心翼翼地坐在那儿,眼光悄悄地在我和谷天丰之间移过来又移过去。我不理会谷天丰脸色的戾气,继续讲道:“禁军守着辰都的大门,这样怎么行啊。连后宫都在急着为前方筹钱。所以,那时候,鸢英卫库房里的东西就运到禁军大营里来了。”迎着谷天丰警惕的眼光,我从袖管里摸出拔下来的一个箭头,递到他面前,说:“上您这儿来探望,不该带刀带枪的,于是,我就拿了这么个东西来。让您看看,打那时候起,直到现在,鸢英卫都是凑合着用的这种玩意儿。不出事的时候也就罢了,万一……”
“哼。你想怎样?!”先前的虚客气已经完全从谷天丰语气里消失了。
“当时说给的还是借的,我和谷大统领都没亲见,也不抠这个字眼。但是现在,皇上说您这里兵刃富裕,我就来求谷大统领,也多少接济我们一些。”
鵟英领在这当口忙不迭地也替我添了一句:“是,的确是皇上这样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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